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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默着不说话。
    医师低伏着头颅,在领主的两次呼吸之后惶恐不安地跪了下来。
    男人:“算了,滚吧。”说着,他扭头向自己的随从道,“带上我的徽章,去请亚特里夏先生来。”
    ……不放血了?
    看来自己至少危在旦夕的血条是保住了。
    秦放心下一松,再也支撑不住。难言的困倦袭来,他再次闭眼沉入了黑暗之中。
    等到秦放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房间躺着。
    温暖舒适的床榻,地上的每个角落都铺上了浅棕色的毛皮,正对着床的墙上挂着图案鲜艳的挂毯。
    他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全身的沉重一扫而空,脑袋也不痛了。打开角色面板一看,果然先前的debuff已经全都消失了,血条被一口气奶满——只是蓝条还是只剩二分之一。
    虽然蓝条没有全满,但是已经远远超出秦放的预期了。
    他抬头,却发现不远处的书桌后坐着一个人。
    是个优雅的金发青年。
    他纯金色的长发如同上好的金线,在阳光下隐隐闪烁着耀眼的莹光。翠绿色的双眸让人想起覆盖着霜雪的冷杉,鲜艳却冷漠。白色的斗篷在胸前用一枚暗金色的锁扣扣住,露出了优美的脖颈曲线。
    下一刻,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就瞟了过来,写满了不耐和讥诮。
    “终于醒了,戈尔多少爷。”他的声线和外表一样,每一个字都咬到实处,极尽优雅,却总在漫不经心里透出明显的刻薄来,比如他此时就将“少爷”两个字稍稍加重,明明他看起来也只是个纤瘦高挑的少年人,却明晃晃地表达着对孱弱的“戈尔多”的嘲笑,“我还以为我要在这里等到第二个天黑呢。”
    秦放不知道这人是谁。
    但是他说话的语气,秦放很不喜欢。
    于是他闭了闭眼,用干涩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亚特里夏。”金发青年说道,“我以为你起码听说过这个名字。”
    巧了,我还真没听说过。
    但是这话秦放肯定不会主动说出口。
    恍然间,他想起之前那个黑发男人来看望他的时候,吩咐了随从去请“帕特里夏”先生——
    “所以是您救了我?”秦放问道。
    “总算您还没有烧坏脑子。”亚特里夏叹气,“这下我也能跟领主大人交代了。”说着,他站了起来,打开门往外走去。
    “……谢谢您。”不管他的态度有多差,秦放决定,还是先道声谢谢再说。
    “不用谢。反正我也不是分文不取,酬劳领主大人已经送到我的府邸了。”亚特里夏忽然扭过头来,眼眸里暗含着淡淡的阴霾,他认真注视着秦放,用忽然冷淡下来的语调说道,“原本我还很好奇,戈尔多少爷您究竟是什么的样的人,值得被下这么难解的恶咒——足足耗费了我两个苏生术才把你救回来。可是现在,毫无疑问的,您让我的人生又多了一件困惑的事。”
    秦放:“……”意思是他连被诅咒都不配吗?
    可是他不是单纯的发烧么?
    亚特里夏不再给他发问的机会,转身离开了。
    **
    亚特里夏走后,秦放尝试着掀开被子,下床走了几步。发现除了精神依旧有些疲惫之外,身体可以说已经恢复成了正常状态。
    即使是吃了退烧药,也不可能恢复的这么快。
    看来那位亚特里夏的“苏生术”就类似于牧师的技能,不但可以加血,还可以驱散不良状态。
    黑魔术士再次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他赤着脚走了两步,在一面巨大的等身镜前停下,终于第一次看清楚了自己的样貌。
    镜面有些模糊,但也基本上倒映出了一个轮廓清晰的黑发少年,十岁上下,黑发黑眼,皮肤苍白细腻,五官深邃而精致,已经可以初窥成年后的风姿。
    ——和他在游戏里捏的那个人物极其相似。
    只是他现在不是一个名为“戈尔多”的成年黑魔术士,而是一个名为“戈尔多”的领主私生子。
    他垂眸,镜子里的影子也跟着垂眸,那副失落的样子让他自己都不由得内心一揪——如同希腊神话里的水仙纳喀索斯顾影自怜一样。
    秦放就想不通了,对着这张脸,刚才亚特里夏是怎么忍心说出那些刻薄的话的?
    然而紧接着,他就遇见了更加刻薄的人和事。
    亚特里夏走后,秦放的门再次被人敲开。是一个年轻而干练的侍卫。他看见康复的秦放时丝毫没有惊讶的神色,只是温和又刻板地低声告诉他,领主在书房等他,同时那里还有多利亚夫人和伯里安少爷,他们正在等待着和秦放进行对质。
    “对质什么?”秦放忍不住问了一句。
    “请您即刻动身。”侍卫依旧是温和回答,却滴水不漏。
    “好。先等我换身衣服。”秦放说。
    “是。”侍卫温驯地回答,并没有阻止。
    秦放可以想象到,领主的正室以及正室所生的孩子是怎样的衣冠楚楚、高傲凛然。只穿着一身睡衣、披上斗篷,以他满脸的病容自然可以通过示弱来获取一定的优势——但是既然是对质,那就免不了唇枪舌战,他可不想还没开始就因为衣着不得体而矮人一截。
    于是他打开了衣柜,挑了一套得体而单薄的衣服换上。配合他纤瘦的身体和苍白的脸色,优雅高贵中却透出一点淡淡的虚弱来。他苦着张脸打开了门,走到侍卫面前说:“我不知道这个丝巾该怎么叠……”
    侍卫:“……”
    他低头一看,发现秦放自己叠的丝巾果然松松垮垮,毫无美感。
    侍卫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不一会儿就把丝巾整齐地叠在了少年的胸前。
    “谢谢。”秦放略一点头,眼中终于有了醒来后的第一丝笑意,“我们走吧。”
    经历了这么一段小插曲,秦放和侍卫之间的气氛也没有那么僵硬了。侍卫在前方带路,秦放在他身后慢慢走着,看不出一点即将面对一场对质的紧张或者愤慨。
    侍卫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将秦放领到一扇雕刻精美的大门前,打开门后,躬身向秦放行礼,道别时语气都真心实意了些许:“请您小心脚下。”
    秦放点头。
    他在光滑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漫步走着,不一会儿又穿过了一道门。而书房里的对话也终于透过门面,隐隐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只是个私生子!”
    “……我知道!可是亚特里夏·霍恩亲口证实了,戈尔多身患的不是一般的病,是凶恶的诅咒!”
    “主啊!你怀疑我为了谋害一个私生子,在暗地里勾结黑魔法师吗?!”
    “那你怎么解释他身上的病?他一直呆在城堡里,就呆在你的眼皮底下,多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