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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特里夏这么说道。
赛伦当然不觉得他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而脑子正昏沉着的戈尔多撑起精神往窗外瞥了一眼——
入目是一片开阔的蔚蓝色。
那是任何的蓝宝石都无法比拟的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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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伦:我不该在车里。
第六十四章
蔚蓝色的海岸, 广阔的港口。
那里聚集了许多来来往往的人,停驻着多艘航船, 从远处看去是黑压压的一片。清澈的海水在海风的吹拂下涤荡着,翻涌出细白的泡沫。
“我们的人不多,就不单独雇艘船出海了。我们要搭乘的船就在那里——”亚特里夏伸手指了指众多航船之中最大、看起来最有气势的一艘,“弗洛伦号。这是皇室持有的商船,这次不仅仅要将我们送到温登堡,还要将赛兰卡派出去的使团运送过去。”
所以他们是趁了国王派出使节团这股东风,蹭到了最高规格的出海配置。与他们一同呆在船上的除了水手、士兵之外,还会有来自使节团的外交官们。
其实从神院和骑士院中遴选出来的学生怎么看都有大概率会成为国之栋梁,用这样的规格送他们出海也不算浪费。这也意味着他们这次旅行的安全性会大大提高。
戈尔多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这次的旅程会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顺利。
学生们下了马车之后纷纷提上了自己的行李, 有说有笑地往弗洛伦号的方向走去。他们穿着形制统一的学院制服和白色斗篷, 几个圣骑学院的学生还在腰间佩着剑……他们意气风发、顾盼神飞的模样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有路人咋舌道:“这些年轻人什么来头?这么大阵仗。”
他身旁的人有些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这都看不出来?这是神院的学生, 参加帝国联赛的……从前, 每隔几年总能看见他们从王都赶过来乘船出海,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再见到一次啊。”
“神院的学生……这就难怪了。”路人说着忽然往前迈了两步, 口中低呼了几声“圣主在上”, 望向神圣队伍的眼神都虔诚了几分。
戈尔多走在队伍的正中间,他前方戴着眼镜的沃尔顿被路人们炙热的眼神一注视, 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但不知为何脚下一滑,差点儿把自己的行李给扔进海里。
戈尔多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你没事儿吧?”
沃尔顿有些结巴地回答:“没、没事。”说完继续埋头走路。
戈尔多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的背影,正好赛伦走到了他并肩的位置, 也往沃尔顿的方向瞥了一眼,开口说道:“真不知道导师们是怎么想的。这次的联赛可不是在赛兰卡帝国举行, 他们偏偏挑了个一紧张就出错的书呆子。”
“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不是普通的书呆子。”戈尔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神院里能自由查阅到的典籍他几乎都看过了。”
“……真的假的?”赛伦想起图书馆里的那片书海,有些不可置信,“这种事情真的能办到?”
“因为他是神院里一位图书室管理员的独子。他从小身体不好,所以他父亲就经常把他带到神院里来就近看着。从他识字起,神院的图书馆就是他的后花园。”戈尔多说道,“我之前和他聊过,他很聪明,学识也很广博。”
“和你比起来如何?”赛伦有些好奇地问。
戈尔多沉默片刻,回答道:“……他不一样。”
比起戈尔多作弊一般的游戏系统,沃尔顿是靠天长日久的积累锻炼出超乎常人的记忆力的。对于这样的人,戈尔多也只有钦佩的份。
“我看你们两个差不多,看起书来就是一副看到世界末日也不肯放手的样子。”赛伦嗤笑了一声。
临行前还利用书籍系统在图书馆里彻夜刷完了几百本实用书籍的戈尔多:“……”
由于戈尔多那个时候过于废寝忘食,搞得精英班的几个小伙伴都认为他是过于紧张了,想方设法想把他从图书馆里钓出来放松一下,最后还是赛伦实在看不过眼,这才把人给揪出来的。
“你不懂。”戈尔多轻轻叹了口气,“我不去刷那些书本,难道还指望你们去刷么?”
从来没在正式考试里击败过戈尔多的赛伦:“……”
接着他们又闲聊了几句,踩着甲板登上了航船。赛兰卡使团的总长夏普·格里芬是个毛发有些稀疏的中年男人,他领着几个属下和带队的亚特里夏寒暄了几句,态度居然相当谦逊。
“……这次,我们和您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让我们的母国获得更多的荣耀,为赛兰卡在西大陆联盟里争取更多的话语权。”夏普微笑中带着些许恳切地说道,“临行前,陛下也对这次联赛表示了密切的关注,并且威灵顿公爵也嘱咐了,就由我们使团的卫兵来保障各位在海上的安全……”说着,夏普顿了顿,也对赛伦露出了一个笑容,“当然,我们也会负责将皇子殿下您安全地送返您的家乡。”
赛伦:“……”他好像听出了几分言外之意。
什么意思?这次把他送回去,就不打算把他带回去了?还是那位公爵特意嘱咐的——
赛伦想起了那位和自己容貌相似、却完全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些什么的公爵亲戚,总觉得他对自己不是那么友好,好像巴不得他赶紧滚回阿奇德去。
自从几年前的那场决斗之后,赛伦就很少再见到那位威灵顿公爵。近几年国王日益老迈,有点放松朝政、耽于享乐的意思,而赛兰卡的皇太子年纪尚幼,王后又一向把德蒙特公爵当作自己正经的养子看待……近来,德蒙特公爵可谓是权势倾天。
然而德蒙特的身份血统都过于敏感。他将来究竟是登高跌重,还是位极人臣,除了几个胆子大的,没人敢赌。但除了教皇党,最近也没什么人敢和他在明面上作对。
这么想着,赛伦看这位使团长的眼神越发复杂。
戈尔多看赛伦的脸色有些不对,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赛伦回答道,“只是在思考一件事。”
戈尔多:“思考什么?”
赛伦扭头笑了笑,沉静的深蓝色眼眸中波纹不惊:“我只是在想,我下个月圆的时候该躲去哪里发疯。”
戈尔多愣了片刻。然后不着痕迹的垂下眼睑,望向了平静的海面。
虽然亚特里夏已经出声警告过他,别再接触赛伦身上的诅咒,但如果这次联赛真的就是他和赛伦之间的诀别,有生之年他们可能很难再碰面……那戈尔多还是很想为自己的这位朋友努力一下的。
“咱们去了温登堡之后住在哪里?”戈尔多问道。
赛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