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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悠然一转,天地间便只剩这点墨玉般的光。
恰似春阳映心池,只一眼便扫尽整个冬天的灰霾。沈黛身心不自觉柔软下来,仿佛在雪夜苍茫处,觅到了万顷星河。
人间几多寒凉,唯有这里是她的暖。
“我这样做,你是不是生气了?”
戚展白呢喃着,声音灌满风雪的怅然,方才的雷霆气势全没了踪影,是真怕她生气。
片刻,又不甘地咬起牙,“可他当真配不上你!”
“你若真的恼了,待我百年之后再去同你道歉可好?黄泉路上等等我吧,就这一回……”
他薄唇抿成一线,嘴角抽搐起来,从最初的微不可查,到最后的控制不住。
“求你了。”
竟起了哭腔。
曾经多么不可一世的人啊,统帅过三军,征讨过蛮夷,三年边疆寒苦都未能摧折他一身铿锵傲骨,现在却用一种卑微到尘埃里的语气乞求她?
沈黛捂住口,心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发狠地攫住,心疼和自责化作泪珠,顺着眼角一颗一颗砸落,终于压垮她的身,叫她蹲在雪中泣不成声。
于世人眼中,他是烽火战乱中的救世神,太平盛世下的乱世魔,薄情寡义,高高在上,不会哭,不会笑,更不知情为何物。
可在她眼里,他不是神,也不是魔,就只是一个疼她爱她的夫君,用隐忍和包容替她扛下天子之怒,固执地从老天手中给她抢来了三年时光。
他毫不保留交给她的心意,是这浑浊人世间最干净的感情!
这一生,她亏欠他的实在太多。
若有来世,便换她来,守他百岁无忧。
周围渐次浮起柔光,一点点将她包围。沈黛意识逐渐模糊,合眼前最后瞧见的,是戚展白迎着雪光,虔诚地亲吻腕间那缕乌发。
薄唇翕动,穿越三年冗长的岁月,穿越西境的风沙和帝京的雪,穿越烟火落尽后的寂寥宫阙,轻轻唤了一声“昭昭”。
温柔缱绻,一如当年。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古言《御前美人》,文案如下,求预收鸭~
姜央是镇国公府捧着长大的人间富贵花,与太子卫烬情投意合,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一朝政变,太子被废。姜央为保家人,狠心斩断情丝,同新任储君定亲。
分别那晚,少年双目猩红,紧紧攥着她的手,几要将她腕骨捏碎,但也只是笑了笑,放开她,走得决然。
被幽禁的废太子,连庶民都不如。
只是当时谁也想不到,他会卷土重来,在姜央大婚前夕,把东宫一锅端了。
姜央沦为阶下囚,被家人当作弃子,送进宫讨好新君。
再见面,少年狠狠掐着她下巴,冷漠藏在阴郁的面色下,声线如刀剐过耳畔,“姜姑娘凭什么以为,朕会要一个定过亲的女人?”
姜央瞥见他袖口沾染的口脂,不自觉红了眼眶,“陛下既有新欢,去寻她便是,作何把我拘在这儿受辱?”
眼泪顺着她娇艳的面颊一颗颗滑落,全砸在了卫烬心上。
当晚,阂朝上下,从低等内侍到一品大臣,甚至连别国使团都接到急诏,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忙赶去皇宫。
就瞧见那性情阴鸷、两手鲜血的帝王,正手忙脚乱帮一个小姑娘抹泪,声音低柔得不像话,连九五至尊的自称都忘了。
“我没有别的女人,真的,不信你问他们。”
大半夜被叫来的他们:……
*
镇国公府上众人发誓,当初发现自己站错队时,就已经后悔,所以才送姜央进宫,大义灭亲,以表忠心。
甚至还有人幸灾乐祸,日日翘首期盼她早些被折磨死。
等来的,却是姜央受封皇后、独宠后宫的喜讯,和一道抄家的圣旨。
自作孽不可活,他们心头血都快呕尽,也是从那一刻起,才彻底明白,“后悔”二字究竟该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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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做了一场望不到尽头的梦,带着无边痛楚和淡淡暖春色,沈黛从黑暗深处惊醒,眼角还沾着湿意。
外间不断有说话声传来,混着错综的步子,在逼仄的耳蜗里冲撞出一派风雨飘摇的气象。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出门买个首饰,怎就落水了?烧都退了人还不醒,可真急死我了!”
“夫人莫急坏了身子,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落水的事,老奴问过春纤,说是姑娘回来的路上,叫那华姑娘拉去游湖。原本大家有说有笑都好好的,华姑娘说给姑娘带了有趣的玩意儿,春纤她们随她去取,回来就发现,湘东王竟在画舫上。”
“谁?!”先前说话的女子一下拔高了声,“那阎王怎会在那儿?”
“老奴也奇怪。要说咱们国公府和王府之间向来没什么往来,可最近不知怎的,外头都在传,王爷瞧上了咱们姑娘,要讨来做王妃。这回莫不是他瞧准画舫上没人,想对姑娘……”
这是在说什么?
沈黛被吵得头疼,紧了紧眼皮,有些吃力地睁开。
混沌的光影慢慢凝成一簇有形的海棠,于冰丝帐顶嫣然绽放。天光泄进来,帐幔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