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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

      像一片起伏的水浪,依稀还散着浅淡的暖香,春风化雨般,一点点抚慰她千穿百孔的心。
    是佛手柑的味道。
    母亲常年患有心疾,爹爹便照太医吩咐,将家中熏香都换成这味,可以安神。
    她小时候受了委屈,只要闻见这香气,小小的心就有了着落。即便天塌下来,她也是不怕的,因为母亲来了。
    只是……
    “母亲?”沈黛惘惘的。
    帐外人听见动静,忙停下交谈,掀开帐子。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眼角眉梢嵌满了忧思和倦色,见她无恙,这才松了口气,泪水中漾起笑的涟漪。
    一如抄家那日,她被重重枷锁压垮了身,仍强撑着仰面目送她上花轿,嘴角挤出的一丝温柔。
    “昭昭,我的宝,你要是再不醒,母亲可就要随你去咯!”林氏一把将玉面苍白的小姑娘牢牢搂入怀中,恨不得揉进骨头里。声音尽数碎在哭腔里,句不成句。
    屋里人悉数围聚过来,激动得捏着帕子饮泣,更有人朝天磕头,嘴里直念:“老天保佑。”
    一张张皆是沈家昔日的熟面孔。
    沈黛越发忡怔,视线在林氏身上停了会儿,又茫然掠过屋子。
    自己出嫁前的闺阁,没人比她更熟悉了。里头随便一样摆设,都能抵寻常人家数年的花销。单说她身上盖着的这床锦被,也是禁中所赐,与公主所用之物同品。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怎的瞧着像……
    脑海里闪过一个荒诞的念头,她的心骤然一紧,抓住林氏的手急问:“母亲,现在是何年?”
    林氏一愣,“自然是元佑八年。你这孩子,怎的落个水连这都忘了?难不成还烧着?”边说边忧心忡忡地伸手探她额温。
    “天佑八年……落水……”
    沈黛喃喃着,指甲用力掐了下掌心。锥心的疼痛刺得她倒吸一口冷气,继而又克制不住狂喜。
    不是梦,是真的,她真的回来了!回到十五岁这年,显国公府还未被抄的时候!
    无尽的委屈和思念顺着四肢百骸涌上来,她咬着唇抽噎,才唤了声“母亲”,眼泪便滚落下来,跟断弦的珠子似的。娇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奶猫一样,不住惊悸地颤抖。
    林氏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帮她揩泪。
    持家二十多年从未出过错的人,手里明明就捏着帕子,此刻却慌乱到直接拿袖子擦,声音比手还抖,“昭昭莫哭,昭昭莫哭,你病才好,仔细再哭坏咯。”
    想起白日之事,才压下去的火又蹭地冒了头,“可是那湘东王在画舫上对你做了什么,你反抗,所以才失足落水?”
    她虽不懂朝堂之事,但关于这位王爷的传闻却听过不少。
    真真是个厉害的主,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弱冠之年就已累下不世战功,更破了大邺异姓不得封王的先例。
    但脾气也是顶顶不好,手段又狠辣,动起怒来,那都是要死人的!若谁家有小儿夜哭不止,只消报他的名儿便可了事,保准比说阎王还管用。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她不管戚展白如今多么得圣心,只要他敢对她女儿下手,她便是拼上这条命,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沈黛却摇头,“王爷不曾对我做过什么,恰恰相反,他还救了我。”
    她记得这事的来龙去脉。
    陛下欲封二皇子苏元良为太子,还要赐封她为太子妃。消息刚传出来,华琼就匆匆跑来寻她,说戚展白倾慕于她,欲抢先到御前请旨赐婚。凭他如今的名望,陛下定会应允。
    她本就对戚展白存了偏见,华琼再这么一撺掇,她当即火冒三丈。
    后来画舫里就剩她一人,戚展白又莫名其妙出现,她就更加相信他心怀不轨。指着他鼻子臭骂一通不算,还拔了发簪丢到湖里,嚣张道:“想娶我啊,把簪子找回来,我便嫁给你。”
    然后她就遭了现世报,脚底打滑跌入湖中。印象中,还是戚展白把她救上来的……
    也是直到后来,沈黛才知道真相——
    并非戚展白想棒打鸳鸯,而是勇毅侯府有意拉拢他,让华琼和他联姻,今日正是两家约好相看的日子。
    华琼一门心思全在东宫,便设计了这么一出,既能让自己摆脱这桩婚事,又能毁了沈黛的清誉,从而断绝她进东宫的路。
    当真好算计!
    “你这丫头,真叫我惯坏了!”林氏听完,恨声戳了下她额角,见她吃痛,又心疼地帮她揉。
    沈黛讪讪吐舌,腻在她身上,依恋地轻轻蹭着,“母亲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任性,也不会随意听信旁人。”
    前世的苦,她已经尝得尽够了。
    仲春的阳光尤为温润,透过银红的软烟罗泼洒进屋。她亭亭坐在波光里,螓首微垂,睫影深浓,声音沾染些许隔世的沧桑,眸子却异常明亮,直要将满园春色都盖过去。
    林氏双眸也跟着发亮。
    她统共生养了一儿一女,小女儿自落草起,身子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