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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身后,探头打量。
甲板上燃着料丝灯,光影随风摇曳。那女子站在单薄的微光里,低着头,发着抖,人显得格外伶仃。模样倒生得极是漂亮,看装束,像是西凉人。衣裳叫人拉扯坏了,她左扯一下,右拽一下,还是遮挡不住底下的肌肤。
喉咙细弱地滑动,微小的凸起格外醒目,竟是个少年!
沈黛不由皱了眉,“你作何如此打扮?”
少年二话不说,“噗通”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贵人救我!我是人牙子养大的,从西凉被一路带到这儿来。他们要把我送去伺候男人,我不从,拼了半条命才逃出来的。”
他边说边挽起破旧的袖子,露出伤痕累累的双臂,“那群歹人现在就围在渡口边,等着抓我。求贵人不要赶我下船,求您了!”
他哭得极是恳切,沈黛不由犯了难。
帝京城里头的确有不少好男风之人,家中也圈养了倌童。中原的少年玩腻了,就像寻点新鲜刺激的。最受欢迎的,就是西凉那些男生女相的异域风情。
人牙子惯爱给这群人牵线搭桥,似这些打小养着的,还会喂他们吃特制的药,让他们音貌越发像姑娘。
想来,他就是其中一个。
可怜是可怜,但毕竟来路不明啊......
沈黛心中不忍,戚展白便代她冷声扬手,“带走。”
“是。”
关山越领命,俯身去拽地上的少年。他却不肯动,十指紧紧扣着甲板上的缝隙,都扣出了血,哭声越发悲凄,“贵人!求您救救我!我不要回去,我......”
嘶拉——
他肩上仅存的布料被不慎扯裂,却还在磕头。
戚展白耐心耗尽,凝眉瞪去,视线在他肩头的一块红色胎记上一滞,瞳孔“蹭”地缩起。蹲身攥住少年的肩头,一把将人扯了过来,怔怔看着那块红,手指几乎掐进他肉里去。
“你方才说,你是哪里来的?”
*
那束光,从黑暗深处刺来。
苏元良紧了紧眼皮,以为瞧见了日头,待光晕靠近才知,不过是一盏宫灯,幽幽沓沓,如鬼火一般。
也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又怎会有太阳?
牢门轧轧带起一股霉味,宫灯的铁钩子“吱呀”扭动,泼洒一地冷白,尘埃起伏。来人一袭白衣立在其中,与周遭的破絮败草格格不入。
“二弟别来无恙。”
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干净得一点也不像他。
也是,腌臢事都让别人做去了,他当然干净!
苏元良冷嗤,很想给他一拳,可手脚都被镣铐牢牢束缚住,有几根铁链更是直接贯穿他踝骨和腕骨,将他牢牢在墙上吊成个“大”字,他根本动弹不得。
“有恙无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苏元良咬着槽牙,瞪着他,目眦尽裂,“我始终不知,明明我都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去解决沈家了,你为何不保我?现在还帮着戚展白来害我......就因为我想饶昭昭一命吗?!”
铁链“哐啷”嘶吼,像困兽最后的挣扎,闯进耳蜗里,便化作无数尖刀同时剐磨着。
狱卒们不禁皱了脸,抬手捂住耳朵。
苏含章却只挑了下眉,没任何动作。
掖着袖子站在原地,脸上永远挂着温暖洁净的表情,即便周围一片狼籍,他仍皎皎如远山孤月,仿佛从来不知烦恼忧愁为何物。
“一个姑娘而已,你若想放,放了便是。可是......”苏含章掸了掸衣袍上的灰,缓缓朝苏元良走来,脸上笑容不减。
苏元良却打从心底无端起一阵恶寒,“你、你你......别过来,我警告你,别过来!”人不自觉往后躲。可身后是一堵冷硬的高墙,他根本躲不开。
猝不及防间,他脖子被人狠狠掐住。
“谁让你去语海楼了?嗯?你可知为你这么个愚蠢的错举措,我得额外花费多少心思善后?”
苏元良不懂他在说什么,脖子上的力道越见沉重,他渐渐喘不上来气,脸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根根爆起,踢蹬着双脚挣扎,却越挣扎越紧,“你、你......”
他瞪着眼,不可思议地盯着那只手——苍白孱弱到风吹可折,却分明藏着无穷的力气,直能把钢铁拗断。
哪里像个病人?只怕戚展白也招架不住!
快要窒息昏厥的一刻,那只手终于松开。
苏元良“咣当”摔下,鲶鱼般爬在地上。比起四肢上的疼痛,脖子上火烧火燎的感觉,才更是锥心刺骨。
苏含章却还是笑,连弧度都没发生一丝一毫变化,风轻云淡地甩了甩手。
“皇兄还真是深藏不露啊。”苏元良知道自己这回是凶多吉少了,索性也撕开脸皮,一问到底,“听说你已经把老三老四也给秘密收拾了?够狠!你不是说,你对那位置没兴趣吗?那现在做的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苏含章眼中露出一丝赞许,煞是认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