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8
快答应。
沈岸听说后,脸登时黑了大半截, 想也不想就说了“不行”。可他不同意没有用, 林氏一咳嗽,他就哆嗦了下, 怂哒哒地点了头。
出发那日正是个大晴天,天色尚早,太阳悬在空中, 好似一个烤糊了的玉米饼。
宣德门外,随行使团浩浩汤汤, 香车宝驹不计其数,蜿蜒无际散布于官道。天佑帝亲自领着文武百官, 于城墙之上为戚展白践行。
春信揭开小窗上的垂帘,好奇地往外瞧,由不得连连咋舌,“从前只听人说,陛下偏爱王爷, 心里也无甚实感。眼下真真切切见识到了,倒不知该怎么赞叹了。”
春纤朝她丢了个包袱,剜她一眼, “少贫嘴, 仔细祸从口出。”
“我也是实话实说嘛......”春信吐了吐舌, 跟着她一块把行囊搬上马车。
沈黛扒在窗上,下巴搁在交叠的手背上,左右晃着脑袋瞧这践行式。
方才春信的话,也是她心中所想。
陛下爱重戚展白也不是一天两天。旁人辛辛苦苦一辈子, 都不一定能得陛下一次青眼,而戚展白只需一个小小的契机,便可平步青云。
就好比眼下,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出行,阵仗却摆这么大。看着倒不像送戚展白去赴西凉新王继任仪式,更像是参加戚展白的继任式。
可旁人就算眼红又能怎么样?戚家的功勋可实打实在名臣阁里立着呢。风水轮流转,曾经满门飘摇,换来如今儿孙显贵,倒也无可厚非。
忽地,一片绣着银色流云暗纹的素白衣角飘入她眼尾的余光里,她视线由不得一顿。
比起戚展白的风光无限,苏含章则一直站在角落里,同寻常官员混在一处。若非他自身气韵出众,恐怕都没人会发现,当朝大皇子也在队伍之中。
苏含章也发现了她,目光平平调过来,渊潭般无甚波澜。视线相接,却扬起下巴无声笑了下。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沈黛竟从他眼里瞧出了一丝暖意。
沈黛从心肝到身子都猛地颤了一颤,忙扯了帘子缩回头去。
自那日鸿门宴过后,她就一直担心这家伙会再寻她麻烦,兀自惴惴不安了许久,却什么也没发生,平平安安到了今天。这可不像他的作派啊......
莫不是要等出了帝京,到路上再动手?
沈黛情不自禁捏紧了帕子。
但很快,这想法也不攻自破。
出行使团一路向西,大约走了大半月,顺风顺水地在秋高气爽、层林尽染之时,抵达碎叶城。
大邺国境最西,西凉人和汉人混杂而居,彼此通婚,风土人情和帝京截然不同。
街市上随处可见番邦商队,头上裹着厚重的长巾,牵着骆驼大摇大摆在街头巷尾穿行。长风里头,驼铃“叮铛”摇摆出绵长的细响,混着叫卖声,连秋风都显得不那么萧瑟。
去往西凉还要再穿越一片大漠,戚展白命众人在驿馆休整五日,待预备好充足的水和食物,再行上路。自己则领着沈黛和雪藻,直奔戚宅。
可不巧的是,眼下正逢碎叶城的斋沐节,戚老太太前日便携人上那白鹤观闭门清修,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而那时,他们都要打道回帝京了......
“这也太不巧了......”沈黛枯着眉头长吁短叹,坐在椅上收拾自己从帝京给老太太带来的礼物,小嘴噘得可以挂油瓶。
戚展白深谙她为这日准备了许久。
从前多懒的一个人啊,饭递到嘴边,还要人三催四请才肯张金口。这回她为了在老太太面前博个好印象,亲自张罗礼物,从早跑到晚,都没喊过一声累。
眼下所有努力全打了水漂,连个响也没听到,心情自然晴朗不起来。
“你也别多心,我祖母不是故意的。真要怨,也该怨我,竟忘了这茬。”戚展白走过去,扯了把椅子坐在她边上,帮她一块收拾。
“每年这时候,祖母都会去白鹤观斋戒,把家里的下人全带走,留我一人看家,饿死了也不管。有一回真把我饿急了,翻墙去隔壁偷吃的,叫他家的狗追了大半座城。就因为这个,外头人还给我取了个名儿,叫戚半城。”
沈黛“噗嗤”笑出声,嗔了他一眼,“我才不信有狗敢追你,就你这臭脾气,饿极了还不把狗吃了?”
戚展白朗声笑了两声,佯怒,将人抱到自己怀里搓揉了一番,玩味道:“我饿极了能把你吃了。”边说边啃她的脸,跟狗一样。
“去去去!”沈黛推开他,捂着发烫的面颊要走,又被圈着细腰坐跌坐回他怀里。
“好了,先别忙活这些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戚展白但笑不语,只将她手里的东西塞给春纤和春信,便拉着她出了堂屋,顺着抄手游廊,一路径直来到一处高阔肃穆的院落前。
熟铁大栅栏上涂满了黢黑的桐油,里头面对面落着两排高大堂屋。四株百年银杏分布东南西北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