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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过来,也不躲闪,双臂努力环抱住他脖子,主动将自己送上去,乖巧得任他予取予求。
夜色深浓,雨水随风声大作,淅沥沥冲刷着庭院中的树木,积聚在游廊瓦头,滔滔而落,带起一片潮意。最后,随云翳深处一道沉闷的嘶吼,渐渐淡去。
美人如花软在怀里,戚展白颤着手,轻轻摩挲沈黛微肿的唇瓣,心底被懊悔和歉然占满。
“我弄疼你了?”
沈黛摇摇头,展臂抱住他,小脸埋在他颈窝,侧头怜惜地磨蹭,像是在抚慰一只受伤的幼兽。仿佛觉得不够,她又抬起一手轻轻拍抚他后脑勺,“还难受吗?”
真就把他当孩子哄。
戚展白失笑,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紧紧抱住她,嗅着她发间的淡香,问道:“你觉得会是谁?”
沈黛不直接答,反问:“你不是都已经有答案了吗?”
是啊,是有答案了,只是不愿去相信,希望有人能告诉他,他想错了。可这丫头就是这么聪明,总能一眼就瞧出端倪。
雨声停了,外间寻人的叫喊声就变得格外清晰。
戚展白不想听,却又不得不听,眉心焦躁地深深折起。忽而一双素手递过来,悄无声息地捂住他一双耳朵,柔若无骨却别具力量,挡去了大半声音,也抚慰了他藏在心底角落的脆弱。
独自坚强了这么多年,他平生头一次,生出了一种依赖感。
外间呼喊声还在,他在这片焦躁中,卸下所有铠甲,在她撑起的荫蔽下,安心闭上眼。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陪你一辈子。”
沈黛声音娇娇的,刻意绷起来,像显得郑重,却只露出一片纯粹的娇憨。
低低的笑荡在鼻腔里,戚展白仍怡然闭着眼,凭感觉寻到她鼻尖,曲指勾了下,微醺般打趣:“才多大的人,怎么跟个小老太太一样,张口闭口就是一辈子,好像跟真活过一辈子似的。”
沈黛心头蹦跳了下,笑而不语。
一辈子......她还真活过,只是下场实在惨淡,可他有何尝不是呢?比起自己,他的人生从来都要艰难许多,而她回头的那一瞬,他已经爱了她好多年。
这辈子有幸重来,无论发生什么,她都是不会再同他分开半步。
生离死别之苦,尝过一次就够了。
“不管你信不信,这辈子我都缠上你了,你不许赖,听见没?”
牛油烛光下,沈黛坐在他腿上,双手叉腰,趾高气扬地说道,跟宣誓主权一般。
戚展白眼里噙着笑,抬手拈起她肩头一缕青丝,在指尖闲闲地绕起来。
一番告白没得到回应,沈黛有些气恼,撼了撼他,“听见没!”
他只笑着不说话,一肩头发玩腻了,又换了另一肩,还给她打了个精致的蝴蝶结。
沈黛气得咬牙,当下也不要他回应了,鼓着两腮,扭着身子就要从他腿上下来。脚尖快要触地时,他又忽地箍住她的腰,将她压了回来,懒洋洋道:“听见了,我也陪你一辈子。”
说着,便在她噘起的嘴唇上落下一吻,把她所有气都给吸走了。
*
翌日,凤澜郡主仍旧没有消息。
王庭上下始终处于封锁状态,惹得那些着急回去的别国使团十分不快。
一个两个都叫嚷着要走,宇文均难得强硬了一回,如何也不肯松口,被吵得烦了,干脆命人在正门前立了把吹毛立断的刀,威胁之意不言而喻,效果立竿见影,再没人敢多嘴。
一大早,沈黛便和戚展白一道出去帮忙,直至日头西斜也未曾回来。
雪藻蹲在门外头等他们回来吃饭。
手里捻转着一根竹签子,视线落在上头,却也不在上头。
春信过来唤他回来吃晚饭,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竹签子塞回怀里,有些不舍地瞧了眼外头空荡荡的廊子,跟上春信,“我哥哥和嫂嫂不回来吃饭吗?”
“大约是回不来了。”春信惆怅一叹,旋即又恨声磨牙,“都怪那贼人,胆子这么大,都敢来王庭劫人了。要不是他们,姑娘和王爷早就欢天喜地地回京成亲了,何至于这么劳心劳力......”
“倘若真抓到那贼人,我定要狠狠踹上他一脚。”
说着,她还真抬脚对着空气踢了一下。
雪藻仿佛没看见,低头踢着石头子,漫不经心地接了句:“也不知哥哥和嫂嫂抓到人,会怎么办?”
“这还有问?”春信瞪大了眼,“早间给姑娘梳洗的时候,姑娘都说了。”
“凤澜郡主是我们大邺的功臣,贼人敢掳走她,就是和全大邺作对,要落到她手里,定要抽筋扒皮,狠狠教训一番。王爷还说,光是抽筋剥皮还不够,要丢去昭狱,让他把锦衣卫的手段全尝个遍。”
雪藻脚步一顿。
春信越说越起劲,走出去好远才发现他没跟上,回头,就见他呆怔在原地,一双干净的眸子像是被鱼儿惊乱的清涧,透着茫然和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