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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

      老把头是伐木队的首领,他看了这只手一眼,就控制住自己移开了视线:这个客栈老板来历果然不简单。虽然此人表面看上去温和无害,可是从这只手来看,必定也是修为精深之人。
    老把头也是做过临济宗外门弟子的人。他听人说起过,门内那些习练密宗手印的人都会有一双晶莹如玉的手,可是,老把头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在清晨半明半晦的光线里,仿佛会发光一样的手。
    看到跟着他的伙计一个个都目不转睛的样子,狗屁倒灶的任老狗已经傻笑着抬起手,似乎想要把个男人的手拉着怀里摸一模。老把头也无奈:这样的人物,说不得有多大的脾气呢,他们这些小民还是要管好自己的眼睛才是。
    其实这些人也并非好男风,只是那双手简直像是磁铁,简直像……像是老天爷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拔不开眼睛,非得再看得清楚些才罢休。
    老把头在桌子下面狠狠的踢了自己的同伴一脚。
    看着同伴如梦初醒的样子,老把头在心里暗暗纳罕:在这临济宗的山门外,居然也有习练媚功的男人吗?
    这么想着,老把头看了看老板那身朴实的蓝布衣服,以及被裹的看不见腰身的装束,又默默否决了这个想法:虽然说人不可貌相,可是这个老板怎么说呢,实在是个清澈的一眼看的到底的少年,绝对没有丝毫修炼魔功的邪气。这么说,莫非是个玄门正宗的修者?
    老把头心中有些游移不定。不知道该不该趁机结交一番。
    手的主人自然就是胡四郎。对于自己的手变得这样娘们兮兮的,四郎自己也很是苦恼。
    早先苏夔见四郎的不够强劲,随着参同契境界的提升,有些受不住体内真气,不知从哪里搜罗来的密宗术法。饕餮也说了,练体自然还是和尚们的法门更好,也就默许四郎修炼佛门功法了。
    或许是受自家师傅的影响,苏夔虽然出身天一道,却并没有某些道门中人的门户之见,说起来大有些只讲利害的外道作风,不过,苏夔毕竟是老实人,不比他师傅邪性,所以教导四郎时,基本还是以参同契为主,以佛门炼体术为辅,至于某些外道的法术,四郎都是跟着饕餮学来的。苏夔说了他几次后,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苏夔给四郎找来的炼体术其实有两本,一本是临济宗的般若指,一本是密宗的龙象伏魔大手印。因为有个很威风的名字,后者第一时间被四郎选中:般若指什么的弱爆了,真男人必须练这种又有龙又有象又有魔的拉轰功法!
    因此,四郎练起来特别勤奋,吃苦受累都没有一句抱怨。满心期待自己练完后再长高长壮一点、若能变成一个酷似陶二哥那样的,顶天立地的硬汉就再好不过了。
    龙象伏魔大手印分为上下两册。前部都是看不懂的理论知识,不靠谱的师傅不给解释,只让四郎自己体悟,悟不出来就先硬背。为了换取下部变成九尺大汉,四郎咬咬牙拼了,趁着前段时间有味斋清闲,每天都夜以继日的背书中。背得小脸又清减几分。
    四郎忍着头痛好容易背完,经过苏夔的考校抽查之后,才换回下部。下部书页上面画着些裸身的小人,结着各种各样的手印。苏道士再三叮嘱过四郎,让他不许结印,只能反复看,等到结印手势都印在脑海里,并且和上部的理论融会贯通之后,才能引动真气结印,切忌不可操之过急。
    四郎倒是很想听师傅的话呢。结果他看书看得久了,某天夜晚打坐的时候,书里的手印居然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幻灯片似的播放了一遍。等到四郎第二日打坐完毕,睁开眼一看:妈蛋!手变得好奇幻!谁在一夜之间给我安了个义肢?
    哭哭唧唧去找殿下,殿下把四郎的手拖起来轻轻吻了吻,然后就以要检查身上是否也发生异变唯有,把四郎里里外外检查了异变。最后很高兴的告诉四郎:他的小菊花更粉嫩,连小jj都变得晶莹剔透起来。
    四郎:_#
    这下四郎简直欲哭无泪,龙象伏魔大手印听起来辣么威风,可是如今的情况是几个意思?说好的九尺大汉呢?忍着悲愤去找苏夔。
    苏道长推脱责任,说四郎这是因为修行还不到家,所以才会神光外露。简而言之,就是神功还没练成,就无法返璞归真。让他自己多去听听山里的老和尚讲故事,自己没事对着大山悟一下。
    四郎:……
    于是四郎只能继续回去日以继夜的习练功法。指望着早日神光内蕴,练成钢铁之躯!
    好在四郎看得开,皮肤的事纠结了几天,见实在变不过来,也就顺其自然了。反正是冬天捂得严实,别人也看不到。
    这时候被这些大老爷们盯着看,四郎心里倒也并不特别生气。如果这双手长在别人身上,自己说不定也会多瞅两眼稀奇的。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媳妇,都是大男人谁怕谁,看看又不会少块肉。才不要因为手变得很奇怪,就连行事作风都变得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门上的挡风帘子被揭开,一个高大的男人带着满身风雪从外面进来。
    男人带着皮帽子,也看不清楚脸,个子倒是很高大,大皮帽下一对深邃的眼睛,炯炯发光。原本在山民脚边的那条对着四郎呲牙咧嘴,蠢蠢欲动的狼犬,一见到这个男人走进来,就趴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若是主人家仔细观察,还会发现这些猎犬都在微微发抖。
    男人走进客栈大堂,脱下皮帽子交给一个伙计,对着老板说道:“前几天不是说想要进山看看吗?今天雪停了,风也小,一起去打点野味回来做腌腊。”
    老把头听了就笑着搭话:“这位壮士也要进山?”
    男人没吱声,走到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自顾自的抽出一把寒光湛湛的匕首来,反复用粗长的手指摩挲着刀刃,匕首上有个血槽,刀把是乌黑色的。匕首不大,但是散发着一种如有实质的冷肃之气。
    ☆、111·回煞鸡2
    四郎一见二哥回来了,转身进厨房端出来两碗早就煨好的羊肉芝麻羹,加上一叠烙得喷香酥脆的葱花烙饼。
    听了老把头的话,四郎笑着接茬:“是啊,我们今日打算去转山。”
    老把头掏出自己的旱烟袋,吧嗒吧嗒抽起来:“两位壮士好胆量,两个人就敢去转山。如今山里可不太平啊。”
    四郎就说:“我们也不走进去,就在林子里捡些蘑菇,顺便打点野猪来做火腿。”
    旁边一个敦实的山民就说:“今年天气怪,明明山外头大旱,山中的雪却落得这样早,听说临济宗已经以落雪为由,提前封山了。山里那些大户人家有的走了。有的还留了下来,等着明年开春,世道好一点的时候再出去。不过,这些人在这里,今年的田租又涨了几分。有的人还圈了一整个山头,不许猎户去打猎。可恨着哩!”
    “那可不。这些人明明是外来客,却霸占着山林,不许我们进去那些地方打猎。”
    老把头皱着眉头:“也没有不准你们去打猎。只是如今刚入冬,那些世族大家都要冬猎祭祖,所以封了自家圈的山头。满山的野味呢,这些贵族公子哥能打多少去?等过一阵子再冷一点,这些人也就都猫在自己庄园里不肯出来了。到时候我们再去打猎,谁又能怎么着你?”
    山民没有多少尊卑观念,在他们眼里,大山是属于所有山里人的,没道理要让着这些外来客。
    四郎以前在青崖山住过一阵子,挺乐意和山民们聊天:“昨天落了雪,恐怕不好打野味吧?”
    有个伙计咬一口大馒头,晃着脑袋说:“老板有所不知,如今才正是打猎的好时节。积雪刚落,白天被太阳一照就消融,早晚一冷又冻成薄冰。蹄小身重的野猪一类,一踏雪地就陷,肚皮磨着冰面,哪里还跑得快呢?这时候,只要靠着猎犬围咬,就能把一群野猪一一收拾掉。娇生惯养的贵族们也就这时候能出来秀一下自家的骑射本领了。若是凭真本事,你看他们打不打得到东西?”
    四郎把早饭摆好,和陶二对坐,就着烙饼吃羊肉汤。汤里不仅有切得薄薄的羊肉,还有黄豆做的片粉,以及山药,蘑菇等配菜。旁边放着用芝麻和花生磨粉,炒制而成的芝麻酱,还有一些醋,盐,辣椒油等调味碟子。
    外面雪霁天晴,室内烤着炭盆,四郎喝了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就有些发热,忍不住把帽子围脖都卸了下来。然后把葱花烙饼撕碎了,泡进汤里去。一边吃,一边笑眯眯的听着山民们说些大山里的事情。
    老把头是有见识经历的人,在外面的世界走过一圈,知道庶民和士族的分野,手下这些山民不知道天高地厚,如今山里不比以往,若是放任他们的话,没准哪一天就会给自己一家甚至整个村落招来杀身之祸。
    见有些人越说越不像样子,老把头就喝止了自己手下的伙计:“好了。吃你的饭把。大白馒头还塞不住你的嘴?士族也是你们能够闲话的?仔细被大鞭子抽一顿就老实了。”
    说着,老把头又转过来对四郎,笑呵呵地说:“进林子捡蘑菇,最怕的是遇上山里的怪物和迷山回不来。这位壮士虽然高大威武,最好还是找些有经验的山民结伴同行,山里的事情可说不清哩。”
    四郎很感兴趣的问道:“莫非山里还有什么古怪?”
    老把头叹气:“以往有大大小小的寺庙镇着,山里还算平安。可如今入山的人多,有些稀奇古怪的脏东西也跟着进来了。最近这场雪落得这样早,何尝不是山神老爷发了怒,要撵走恶客呢。”
    尽管有许多寺庙,但是人类的活动区域毕竟有限,所以绵绵太和山,虽然因临济宗而闻名于世,但其实还是飞禽走兽的世界。
    什么老虎,野猪,猞猁,狍子……真是应有尽有。连许多山海经里传说的动物,也偶尔会从莽莽苍苍的密林里对着进山的乡民探头探脑。
    对于陶二哥来说,所有的动物,都是他的好猎物。他目光独到,没回打来的野味只需四郎简单料理一下,就鲜美的让人恨不得吞掉舌头。
    恶客……说得不会是我和二哥吧?四郎听完有点汗颜。
    “怪物我倒不怕,就怕迷山。”
    旁边一个山民见四郎言语可亲,虽然长得像个贵族少爷,但是几句话下来,也有了些亲近之意。听他这么说,就笑着打趣四郎:“小娃娃一看就是富贵人家里出来的。没见过怪物,不知道那些东西的厉害!山里狼啊虎啊都是小事。最可怕的是遇上了人罴。这种怪物浑身白毛,站起来有你两个那么高。它平时埋伏在雪凹子里不动,等你走进了就猛然起来,给你一掌,这一掌就能扇掉人半个脑袋。不过,若是遇到细皮嫩肉的小美人,这人罴就会忽然跑出来舔你一口。可别小看这一口。人罴舌头上全是倒生的肉刺,一舔能舔掉你一片肉。好好一个美人儿就被毁了。
    对了,还有种古怪阴森的棺材兽。长得四四方方像个棺材盒子,背后有一条尾巴,时而拖在身后,时而搭在背上。棺材兽奔跑的时候,遇到大树都能推到,四蹄带起来的石头轰隆隆滚动。若是遇到你这样的玉娃娃,它就会偷偷安静的潜伏下来,好像一个石墩子,然后在你不注意时,它的尾巴就会嗖一声变长。别人嘛,也就是被他勒死吃掉。小娃娃说不定会被棺材兽拖回洞里去做小相公咯。哈哈……”
    山民是个粗豪大汉,说话行事简直称得上是粗俗。说完这个一点都不有趣的笑话,他就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
    正在喝汤的陶二抬头,如刀锋般的目光往山民身上一扫,那人就感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口中笑声便猛然间中断了。
    “好了好了,任老狗你瞎说什么哪。棺材兽什么的哪里有人见过?不过是人云亦云而已。人罴也不过是长得大一点的熊瞎子而已,不要故意吓人。小娃娃你也别担心。迷山并不可怕,只要你别慌,也别瞎跑乱转就行。迷了山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赶紧往山下走,只要找到河流,顺河往下走,准能找到人家。”
    被呵斥的山民刚才不知怎么背后凉飕飕的,现在缓过神来,也不敢再多说。山里的东西都有灵性的,听到有人总说起自己,没准就来找他了。
    不过,他不说,队伍里也有人说:“老把头,你这话就不尽不实了。棺材兽我没见过不敢乱说,但人罴可不是黑瞎子。黑瞎子会不吃人只舔人脸吗?”
    四郎很感兴趣的问:“真的有人遇见过人罴吗?”
    青年见自己被四郎询问,很是得意:“今年夏天的时候,旁边墨斗山上的连云寨,不就有个小媳妇遇到人罴?那女人被人罴舔了一口,就舔没了右脸的眼睛耳朵。如今不仅缈了一目,因为脸上的皮没了一块,鼻子和嘴都跟着东歪西倒。好好一个美貌小媳妇,如今真是丑得像个鬼。也亏她丈夫受得了。”
    老把头脸色沉了下来:“积点口德吧。一个妇道人家遇到这样的事情已经很惨了,再者,听说她还是为了上山看他丈夫才遭此惨祸。”
    那青年嘀咕几句:“那也是她轻狂,离不得男人似的……”
    老把头转过头来,定定的注视着他,青年在老人威严的目光中,声音就渐渐低了下去。
    因为老把头发了火,进山的伐木人都不敢再说笑,只闷着头吃馒头。
    四郎把饼泡在汤里吃完,碗里还剩下一些羊肉,就推到二哥跟前去。
    二哥面不改色,端起来就吃。清溪从外面进来看到这副场景,脸色立马变了几变,盯着四郎的眼神有一瞬间闪过瘆人的精光。但是,在所有人觉察到之前,青溪已经低垂了眼帘,十分平静的走到二哥跟前,微微动了动唇。
    大概是什么传音入密的法门,四郎没有听见,他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站起来给二哥加了一勺麻酱泥进去。不用二哥说,四郎就知道二哥吃自己这碗恐怕嫌味淡。
    陶二点点头,漫不经心的说:“就让他们从江城过来吧。住处由你和华阳去安排。”说着又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面前的羊肉芝麻羹上。
    四郎把吃完的盘子都收拾进厨房。看到青溪也走进后院,就招呼她:“青溪,山里冷。吃完羊肉汤再出去吧?”说着四郎拿出两个调味的小碟子问她:“我记得你口味偏重,是要加鲜辣蒜泥,还是要来点麻酱芥末?”
    青溪似乎有什么急事,礼貌而冷淡地说:“谢谢小主人关心。不过,小主人以后在外人面前,还是该给殿下留点体面。纵使殿下如今宠爱你,你也该自己收敛一些。你难道没听说过弥子瑕的典故吗?”
    四郎可不是包子,好心好意叫她吃饭,被人不阴不阳这么一说,四郎脾气再好,对女人再温柔体贴,也难免会生气的。
    被人恶心了当然要恶心回去。于是四郎笑眯眯地说:“青溪,听说我们妖族上下尊卑有别,你怎么能把尊贵的殿下比作卫灵公那种好色无能之辈呢?”
    青溪只是为了讽刺四郎,谁知道往常一直对她的冷言冷语一笑而过的四郎今次居然敢反驳她了。四郎生气,青溪比他还要生气呢。心里只觉得这个小男宠真是越来越没有眼色!简直再也留不得了!
    “哼,殿下自然不是卫灵公。可是天下间色衰而爱弛的道理总是不变的。”
    早晨的时候,四郎被审美奇特的二哥裹成一个球,而且他还硬逼着四郎穿上土的不能再土的蓝布衣。
    所谓荆钗布裙不掩国色天香,其实这道理对男人女人都适用。因为天狐一族的血脉在成长过程中渐渐体现了出来,加上修炼玄门功法得当,所以,四郎的人形的确越长越俊美了。现在四郎站在窗户前,山风扬起他的乱毛,墨色的发丝衬得四郎小脸瓷白好似玉雕,倒给他增添了几分飘飘仙气。
    也难怪二哥如今再不给四郎穿绫罗绸缎的好衣服,而是拼了命的把四郎往村俗里打扮。纵然如此,也常有客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四郎瞧。
    因为继承了来自爹娘外貌上的全部优点,渐渐张开之后,四郎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的样子是很能唬人的。但是只要他一动,整个形象立马从高山上的食雪莲而生的神仙变成了凡间的叼着狗尾巴草的小少年。
    此时四郎就在执着的和自己被裹成猪蹄的袖子战斗,好半天才算把袖口撸了上去,然后微微举起手给青溪看:“不怕,我现在修炼了参同契,比弥子瑕老的慢多了。你看!”说着,四郎生怕青溪看不见,就把自己变得晶莹剔透的手在青溪面前晃来晃去。
    要是四郎说什么就算自己容颜衰老,殿下也一定不会变心之类的话,青溪这样的实用主义者一定嗤之以鼻。但是现在四郎说自己色不衰,青溪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因为这可恶的小男宠的确长得非常……嗯,以青溪挑剔的眼光来说,也是过关的。加上如今修炼玄门功法,一只胖狐狸精身上居然也修出了几分仙气。皮肤更是散发着玉石一样的光彩。加上这狐狸最近习练密宗体术,还长高了那么一点,越来越有玉树临风的样子了。
    哼,人形化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原型还不是一只又丑又胖的白狐狸!如今各族美人即将云集太和山,到时候有的是男宠供殿下选择。
    “小人得志。”想起前几日小朱鹮在自己面前哭诉狐族的张狂,青溪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不过,青溪到底还是没把这些话说出口。她是自持身份的,不肯继续和四郎斗嘴,只是冷笑一声,就转身出门去了。
    在门口遇上华阳,青溪也只是干巴巴的说:“殿下说让你我负责安排各族落脚点。”
    四郎看着青溪匆匆离去的背影,用手托着下巴,很认真的想着:总找我麻烦,青溪究竟是暗恋饕餮呢,还是更年期到了?哦,对了,也可能是她认为我配不上饕餮。
    这么想着,四郎就垮下了肩膀,他把自己晶莹剔透的爪子伸在面前,一根根掰着看,小声嘀咕道:“手都练成这样了,还是不满意我的进度吗?啊,青溪好严格好讨厌!”敢情他刚才伸出手,就是指望着青溪能够注意到自己的努力。
    青溪毕竟跟了饕餮这个久,四郎也不想要闹得大家都不愉快的。所以四郎一直都很尊敬青溪,也在很努力的想要叫对方接受自己。可是四郎不明白,一个人一旦开始看另一个人不顺眼,对方就连呼吸都是一种错误。
    “别理她。这种妖怪最是贱皮子,你越是讨好他,他就越是看不上你。你若是日日抽他一顿,他反而觉得你哪里都好了。”华阳拿着一个信封走了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此时注视着青溪的背影似笑非笑。“我们狐族自从失去了族长之后,一直受到其他强大妖族的欺凌。要不是看在我是殿下近侍的份上,狐族人的境遇必定更加不堪。哪知道后头你得了殿下的青睐,我们狐族的地位便有了提高。某些小人害怕你追究当年的事情,自然要千方百计的来害你,青溪也不过被人当枪使而已。还自以为聪明呢。”
    “当年的事情?”四郎不解的重复,然后有些犹豫的问:“是……是我爹娘的事吗?”
    华阳正要开口,就听到二哥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
    “怎么站在这里了?不是说想要去转山吗?我看你很喜欢听那些凡人说山里的事,今日雪后初晴,正好跟着他们一起进山。“看了看四郎和华阳的表情,二哥问道:“怎么,谁欺负你了?”
    “没事,就是练功练得好累。”四郎并没有趁机告黑状。虽然青溪越来越烦人,但是四郎其实并没有把她当回事。
    妖族和饕餮的关系,其实并不是凡间的帝王和世家那样相互制衡的。在强者为尊的妖族里,唯一一个远古神兽无论是从力量还是从血统上来讲,都是当之无愧的王者。除非远在昆仑的小麒麟哪天想不开跑回来和饕餮干一仗,否则,没有任何妖怪能够威胁到饕餮的地位。
    所以这和凡间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宫廷斗争并不一样,最关键的是饕餮的意向。饕餮喜欢谁,谁就立于不败之地。对于这一点,呆萌小狐狸不愧是狐族后人,倒是意外的能抓住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