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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甚至透露出一种冷漠,“你希望我说什么?既然都是因为我。”
    “你这个人……”叶祈被呛声了许多次,还是会惊讶于他的无动于衷,一般人到了这个份上会产生的同理心薛枞似乎没有,叶祈忽然替宋澄觉得不值得,“我希望他回到本来应该是的样子。”
    “我帮不上任何忙。”薛枞直言道。
    “在我看来,并不是这样。”叶祈反驳着,又继续说道,“后来,等我意识到宋澄的心理问题时,已经相当严重了——他隐藏得很深。我也想过,如果他不回国见你,可能……并不会发展到现在的程度。”叶祈随即又否认了自己的猜测,“也不完全是这样,我无法假设那个结果。有相当一段时间,我甚至担心他会嗑药,但还好他在这方面从来不放纵自己。”
    “年龄达到之后,他把大量时间都投入到靶场。我知道这看起来很普遍,但他的痴迷程度决不能称为普遍。宋澄手上的茧子可不是弹钢琴弹出来的,位置不对,你大概没有认真看过。”
    “我猜不到他想干什么,还一度担心他会参加什么恐怖组织寻求刺激,怕会不会某天在新闻上就看见他的头像,印在连环杀手的通缉板块。结果倒是没玩这么大,他只是找人废了黎江穆一只手——就因为他儿子,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差点伤了你。他好像根本没考虑过,黎家是不是可以随便动。在那之后,他要怎么回国?”
    叶祈无奈道:“我不敢想象,他还敢做出什么事来。宋澄比你看到的更偏激。”
    “你好像很喜欢妄加揣测。”薛枞拉开窗帘,看到阳光透过香樟树的叶片撒进窗户。
    他看了很久,直到视网膜被刺激到阵阵发白。
    “宋澄想让你忘记不开心的事,初衷并不坏,只是别无他法,”叶祈说道,“他没办法让你的生活回到正轨,看到你过得不好,他很难过。他其实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伤害到你。”
    “是吗。”薛枞的语气里并不包含任何疑问的意味,“他过得不好,我也很难过。”
    仍旧是平淡到没有起伏的声音,很难让人感受到真诚。
    叶祈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有时候我觉得,应该忘记的是他……很多事,本来就和他无关。”
    “是,”出乎叶祈预料的,薛枞答道,“能忘记不是坏事。”
    “你……真的这么认为?你不觉得他做错了?”
    叶祈也知道这种事情没有一再确认的必要,只是由于讶异而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薛枞不想回应这句追问,无所谓对还是错。
    不能否认的是,在一无所知的那些日子里,他像是握紧了冬夜仅剩的那根火柴,点燃一个又一个沉沉暗夜里的虚假幻梦,在寒冷中瑟缩着沉迷,透支的是此后将不会存在的安宁。
    如同童话故事里,快乐王子祈愿被衔走宝石和金片,宋澄请求燕子把它从身上剥离,塞给快要冻死在街角的薛枞,所求的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微笑。
    可惜宝石和金片无法御寒,幻象无法支撑真实的生命,美梦终究会被轻而易举地惊醒。连宋澄自己都没有的东西,再慷慨也无法赠送给薛枞,他们都无法背叛过去,反倒被那些可怕的噩梦支撑着挣扎着活下来。
    深陷其中的人才知道为什么无法逃离。
    无论是亲密无间还是远隔万里,他们都见证了属于对方的、不可替代的时光。
    或许有许多个清晨,薛枞和宋澄是在同样的恐惧里醒来的。
    很难用一种关系、一个词语来形容他们的联系,也没有任何一个旁人能够理解。或许最亲近,或许最疏远。
    显然叶祈就无法相信薛枞能将之前的事一笔带过,他试图动之以情:“宋澄从前一直没有回国见你,我猜测,是担心自己的心理状况不够稳定,给你带来麻烦,所以只好每天守着你的短信。但那些短信根本不是发给他的,对吗?”
    “你知道答案,”薛枞听上去仍没有丝毫触动,“我很讨厌这种诱导性的问题。”
    叶祈觉得薛枞软硬不吃:“难道你对他离开之后的生活没有任何好奇?”
    “这不是需要和你讨论的事。”薛枞冷声道。
    也根本不仅仅是好奇而已。
    沈乔躺在特护病房里独自醒来时,意识迟滞,嗅觉也迟钝,消毒水味迟缓地钻进鼻腔,天花板一片惨白。他不知道自己哪里缠着绷带,哪里打着石膏,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麻药的效用已经过去,除了铺天盖地的疼痛感,突兀到令他无法不分出注意力的,只剩麻木且无力动弹的双腿。
    清醒的时间很短。从前没有见过的医疗设备夹逼在病床四周,冷冰冰地陪伴他,心电监护仪滴滴答答在响。身上好像插满了管子,偶尔会有面容严肃的医生进出。
    转出ICU之后,素未谋面的专家告知薛枞,他很难再有机会使用双腿,让他做好心理准备。沈乔微微张嘴,听到自己喑哑难听的喘气和嘶声,然后闭上眼睛拒绝表达任何意愿。
    再一次从别人口中确认姐姐和母亲死讯的时候,沈乔无法克制自己的不安、恐惧、愧疚、满腔憎恨,那时他只迫切地期望能见到一个人。
    他为宋澄找出了许多理由,想他或许是在为父母以及薛枞的姐姐而伤心,根本无暇他顾。可是沈乔还是怀有微小的期盼,祈祷宋澄能不能在痛苦的间隙,抽出一点点时间,一分钟也可以,只要来看他一眼。不说话也无所谓,出现在他的病房里就行。
    像从前宁愿翘课,也要在圣诞夜给沈乔送去生日蛋糕那样。
    或许与宋澄共同呼吸过的空气就不再那么冰冷可怖,消毒水味就不会那么难以忍受。
    沈乔就不会不敢面对沈易和他令人作呕的新家庭;也能够假装自己并不是孤立无援。他可以勉勉强强相信,还有人期待他活下去,以此来克服那些深入骨髓的剧痛,和对未来无尽的恐惧。
    宋澄最好可以骗骗他,说姐姐根本就没死,一切都是假的。
    是不是有一丝可能,他们是可以互相安慰的。
    可是没有,沈乔最终谁也没有等到。
    在病房里与他朝夕相处的,只有沈易高薪聘请的护工与没有生命的医疗器械。都一样专业、沉默,不说不该说的话,不疑惑于不该打听的事。
    其实更早一些,当沈乔懂得什么是爱的时候,他只学会了去爱两个人。懵懂地察觉到什么是喜欢的时候,他已经喜欢上了宋澄。
    后来宋澄与姐姐出双入对,许多人都说他们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沈乔才恍然大悟一般,为自己的喜欢而自责。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姐姐第一次将宋澄带到他面前,把宋澄介绍给他时,已经明明白白昭示了,沈乔其实是对方体贴对象里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