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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硬是把下唇给咬破了,还被蚊子咬出一腿包。
    抱着礼物回到家,宋仰才猛地想起一件事情来,他还没看到李浔说的那几个字。
    他原先以为是贺卡之类的东西,不小心掉在半路上,沿原路找回去,可整整找了快一个小时都没看见,哭丧着脸给李浔发消息。
    李浔说,掉了就掉了呗,反正也没几个字。
    宋仰为这事儿憋屈得睡不着,死活逼着李浔再写一张,可李浔怎么都不答应。
    直到很多天后,宋仰在网上订购的配件一一到货,他取出弓把,发现在握手处刻着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梦想不死,一起做幸福的事。”
    正文 “动、物、世、界。”
    入伏后,南城的天逐渐炎热,八点钟的太阳都已经能称得上毒辣了,晒得人头晕。
    李浔把晨跑和练箭的时间段提前一个小时,从四点半开始,练到七点半收工,吃过晚餐再加练几个钟头。
    这些是他对自己在假期的时间规划,并没有指望宋仰能按时按点地训练,毕竟宋仰不是专业运动员,没必要这么严苛地对待,玩得开心就成,但宋仰的毅力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高三假期,原本是小朋友们最放松最惬意的一段时光,宋仰保持着和他一样的生活作息,每天定四点的闹钟爬起来,一捧凉水把自己弄醒,然后去狗窝把尿尿拽出来。
    他们踏着月光出门,迎着阳光回家。
    到家后,李浔要送初之去少年宫学绘画,然后帮老爸做手工活——孙老师帮李国涛找到了一份还算稳定的工作,打磨木质餐具。
    有家小企业专门做出口生意,对东西质量要求极高,最后两个步骤是雕刻纹路,打磨抛光,机器做出来的东西千篇一律,毫无质感,就需要人工来弄。
    宋仰知道后就过来一起帮忙。
    李国涛年轻时候做过一阵木雕,手巧,用工具刀在筷子的尾端刻上设计好的图案,李浔和宋仰负责打磨和抛光部分。
    听起来挺简单,但实际操作很复杂,最先运过来的木料都是机器上下来的,有些甚至还带着刺,需要用粗糙的砂纸进行最基础的打磨,然后进行雕刻。
    打磨的砂纸由200目到3000目不等,目数越高代表着磨料越精细,光打磨就需要七次循环,越磨越精细,直至木料光滑得像片玻璃为止。
    宋仰打磨完第一双筷子的时候成就感满满,贴了点成本价把它给买下来了,李浔为此取笑他一番。
    “你这样的人肯定特受保险公司欢迎。”
    “为什么?”
    “好骗啊,进去被人一通洗脑,自己先买一份。”
    “你不觉得这很有纪念意义吗!这是我们——一起努力打磨出来的第一份——成品!而且它市场价要三百多呢,一百多很便宜了。”
    饶是他把所有重点都加上重音,李浔依然是不开窍地扫兴:“一百多就买双筷子,还是木头的,反正这事儿我干不出来。”他也煞有介事地加重音:“正常人——都干不出来。”
    宋仰气鼓鼓地“哼”一声,埋头干活。
    这时候李国涛就开始对儿子指指点点:“你自己不给他买也就算了,还在这叨叨叨,烦不烦人。”
    “我……”李浔指指自己的鼻梁,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噢!我给他省钱我还错了?”
    “人家老爸老妈都没说什么,你啥身份啊,就限制人家购物自由。”
    宋仰有些期待地望过去,李浔一拍桌子,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他舅舅啊!”
    哦。
    好尊贵的身份。
    李国涛十多个小时才能完成的工作,三个人一起,到下午三点多就可以完成了。
    眼看着账户里的钱从三位数变成四位数,李国涛心情万分复杂,既高兴又怅然。
    之前的重病导致创业中断,家里的钱如滔滔江水一样滚出去,他总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遗书都写过好几个版本了,要不是李浔孝顺,他恐怕撑不到现在。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再努力一把,初之的学费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儿子或许……
    某天晚上,他拄着拐杖来到李浔房间——通过一年多的康复治疗,他已经能勉强站起来了,只是走不了太长的路。
    李浔刚洗好澡,头发上还挂着毛巾,“这么晚还没睡?”
    李国涛一坐下,单刀直入地问:“这阵王教练还跟你联络过吗?”
    王教练是李浔在国家队的主教练,李浔当时以回家照顾家人为由离开队伍,并没有直接宣布退役,如果按照公司的说法那就算是停薪留职。王教练私下联络过他几次,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归队,这事儿李浔一直瞒着老爸,但不知道老爸是怎么发现的。
    或许是打电话听见的,又或许是王教练私下也联络过老爸。
    这事情总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李浔笑着问他怎么了。
    李国涛说:“你真不打算回去了?”
    李浔犹豫了半拍,摇摇头:“现在也挺好的。”
    李国涛扶着膝盖磨蹭了两下,“老爸现在能走路,也有收入了,你不用太操心,接送初之上下学的事情也可以交给我。”
    “是不是教练跟你说什么了?”李浔问。
    “倒也没有,他就是关心关心我身体情况,”李国涛低下头,“我就是怕耽误了你。”积压在心底已久的苦闷和一口气一起舒出来,他整个人都轻快很多。
    “爸,你别这么想,我真没事儿。”李浔勾着他脖子拍了拍,“不同的身份做不同的事,对我来说都是一种享受。”
    “我怕你将来后悔。”李国涛的瞳孔泛着柔和的光,深沉又平缓地说,“我还记得我中风晕倒前的那半分钟里,脑海忽然飞快地闪过我这一生最遗憾的事情,很后悔没能完成它。”
    “什么?”
    “陈年旧事不值得提。”李国涛顺顺他头发,“但是你还年轻,还有机会。”
    那晚,李浔凝望月光,久久没能入眠,某个念头像海浪一样拍打着他,不过隔天醒来一切又恢复平静,他继续送初之上学,帮老爸做手工。
    他看起来是下定决心了,李国涛便不再提起这事。
    立秋刚过,宋仰便开始筹备开学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