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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觉得难为情,只感觉反常。
    虽然他们私下关系挺好,甚至租住在一起,但到了学校,李浔是老师,他是学生,彼此间都保留着一种默契的分寸感和距离感,而这个玩笑显然冲破了界限,违背常理。
    他盯着屏幕上的头像,回想起很多事情。
    那个萧瑟的夜晚,李浔到家又折返,带着热气腾腾的鸡蛋灌饼在火车站等他。
    李浔每次逮住他和班上女同学聊天,都不给好脸。
    上周末的比赛,李浔在众目睽睽之下,贴到他耳侧,只为问他要一份什么礼物。
    还有在俱乐部的走廊里特意转过身告诉他——“但人的口味是会变的。”
    ……
    这一桩桩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在他脑中串联起来,有了一帧帧画面。
    柔暖的光晕下,李浔的眼神,语调,嘴角的笑意,都被放大,指引着他的思维往另一个层面里摸索,让他不由得产生怀疑,李浔为他所做的那些事情,真的仅仅是出于一个教练对学生的关心吗?
    还是说……
    悠扬的钢琴音乐响起,提醒他该上课了,学生三五成群,步履匆匆,夹着课本和点名册的教授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宋仰回过神,随手戳了个表情包过去,快步走向教室。
    教学楼正对着的便是体育部大楼。此时此刻,李浔也坐在办公桌前愣神。
    手机屏幕一亮,他立刻抓起来解锁,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扩散。
    宋仰发过来一只顶着两坨腮红,咧着嘴巴傻笑的小柴犬。
    他把表情包代入宋仰的脸,甚是可爱,真想捏捏他小耳朵。
    不过之后就没什么其他消息了。
    李浔三分钟解锁手机二十来次,拿起又放下。
    就连坐他对面的章教练都看不下去,问他:“处对象了啊?”
    李浔终于放下手机,厚颜无耻地“嗯”一声,吊着眼梢,略带那么点得意:“想我了,成天给我发消息,烦人。”
    “哟……”章教练觉得这事儿简直匪夷所思,“啥时候处的啊?怎么都没听你提过。”
    李浔翘起嘚瑟的二郎腿晃了晃:““没多久,他皮薄儿,不让说。”
    这场被全国网友热议的“恋情”维持了不止一天的热度。
    宋仰经常收到朋友的@,说是某某大V发了他们的动态,又或者是B站上有了他们的视频。有认识他的同学还在网上发布了一些他的私生活照片,有帅气的,也有搞怪的,都是出于好意,给他带去热度。
    他和李浔的微博粉丝数在一夜间暴涨。刚开始宋仰觉得新奇,总忍不住翻看留言,但期末考试的时间近在眼前,他之前和老爸老妈签过“军令状”,不及格就退队,他无暇顾及其他,咬咬牙,把微博给卸了。
    他这一消失,就导致那些推广和网媒全都找到李浔这来了,光是要独家采访的小编就有近三十个,因为这段时间,他的职业生涯成了大家热议的焦点。
    李浔看到这些,倒没有太多情绪,这些外在的名气虚得很,网友们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被新的内容给吸引过去。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值得那么多人关注,于是婉拒掉采访。
    可这样,越是激发起群众们的好奇心。有人问他是不是因为国家队待遇不好才退出,也有网友私信询问他会不会复出,有些账号为了博取一点关注度,甚至在网上编造一些莫须有的事情。
    最令人咋舌的是有一条说宋仰要出道了,李浔是他的经纪人。
    牛皮越吹越扯,搞得李浔很是头疼,后来实在没办法,接了个比较靠谱的平台的采访。
    这个记者是体育频道的,叫王恺,以前还在赛场上采访过他,但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王恺不提,他已经忘了。
    采访时间就定在周日下午,他和王恺约在家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这地方离初之上绘画课的少年宫就隔着一条马路,采访完了就可以直接接孩子回家。
    咖啡厅冷冷清清,蓝牙音箱播放着一首钢琴曲。在开始录制前,王恺给他看了台本,问题不算多,却很巧妙地贯穿了他整个职业生涯。
    过去零零碎碎的画面跃进他的脑海。
    现在想来,有点好笑,他曾经也有过一段中二时期,那会儿他特崇拜刘翔,总在电视或者广播里听见他的报道,幻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刘翔一样,打破记录一举成名,无数媒体争相采访,然后他能够特骄傲地冲着外媒镜头说一声,“谁说中国人拿不了冠军。”
    但怎么都没想到,十年后,他会以这样的方式意外走红,以这样的形式告诉大家,自己热爱射箭,曾经是国家队的射箭运动员。
    胸口犹如岩浆滚过,烧得慌。
    他看着白纸上的黑字,怀念起那段不那么清醒的时光,至少那会儿还有一个坚定的目标。
    王恺静坐在他对面喝咖啡,看见少年宫外有许多家长排着队,大多都是些上了岁数的大爷大妈,有骑自行车,也有开电动车的,全都停在门口。
    保安似乎不怎么管事儿,那么多车辆,几乎快要将人行道给堵住了。
    过了一会,他的视线从外边收回,说:“如果有什么冒犯到你的问题咱们可以修一修。”
    “没事。”李浔将台本递回去,“都可以问。”
    “好的。”王恺一点头,微笑道,“那我们就开始了。”
    摄影师调整角度,黑色的镜头就好像人的眼睛一样,聚焦在李浔的脸上。
    “还记得第一次接触射箭是什么时候?”
    “小学六年级。”
    李浔的眼前出现一条青石板铺成的羊肠小道,两侧是低矮的平房,白墙青瓦,日光下的阴影遮住了半条小巷,小道尽头是喧闹的集市,正是过年的时候,所有商铺都把东西堆到门外叫卖。
    很多小孩儿吵着要烟花,糖葫芦,爆米花,糖炒栗子但他对那些东西全都不感兴趣,攥着兜里的一打毛票,走向中年大叔的摊位。
    “那天抱走了三个娃娃,第二天再去,那个大叔的摊位就涨价了。”
    王恺克制着没有笑得太大声,又问:“后来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你踏入了这个行业呢?”
    “十九岁那会儿,在全国射箭锦标赛上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