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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一蜂窝向外涌,镜头中央,一个高个儿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儿的手。
司机仔细瞅了瞅,摇头:“整个南城的少年宫起码有十家,大大小小都有,你起码得告诉我是哪个区。”
“十家是吗?那就一家一家找,找到为止。”男人问,“你今晚有事儿吗?没事儿就陪我一起找,我付你双倍的钱。”
这要求可少见。
司机回头打量起这位乘客,大约三十五岁的年纪,一头三七开的黑发向后拢着,打理得一丝不苟,穿着考究,腕上佩戴着一枚价格不菲的机械表,这人一进车里他就闻到一股不怎么常见的香水味。
此时,这男人又接起另外一部手机的电话。
“喂……嗯,我到了,在找呢。”
“司机说这边少年宫有好几家,得慢慢找,妈你别着急,肯定找得到。”
“不早了,你们先休息,有什么消息我明天一早再通知你们……嗯,挂了。”
司机在赚钱和职业道德之间权衡片刻,说:“其实也不用一家一家找,现在不是有那个卫星地图吗,你可以对比着看一下图片,排除掉一些。”
“是吗?”男人依言照做,果不其然,大部分少年宫的门头都被上传了照片。
两个男人的脑袋凑在一起研究,对比,一下就排除了三片区域。
后座男人的神情变得兴奋起来:“那这么说,我们只要找这几个地方就行了?这种图片不会有什么误传的吧?”
“不会的,如果有错,只可能是门头装修系统没更新过来,不过少年宫这种地方一般不会装修。”
男人的指尖划过屏幕,记下几个点的位置:“那咱们就近先找吧。”
“好嘞。”
那晚,他们绕了大半个南城,直到凌晨四点,终于找到了和图片上一模一样的几个大字。
周末,天气不错,蔚蓝的天空漂浮着几朵散云,快九点的时候,宋景山牵着初之下了公交,往少年宫方向走去。
“我一会儿要去超市买点菜,你中午想吃什么?”宋景山问。
李初之认认真真想了想:“我想吃上次那个炸鸡腿,蘸甜甜的辣辣的酱。”
宋景山笑了笑:“那个叫泰式甜辣酱。还有呢?就一个炸鸡腿吃不饱。”
“那我就多吃几个。”
“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红烧肉怎么样?”
“好啊。”李初之走路都带蹦,“叔叔做的都很好吃,我都爱吃。”
宋景山的笑容渐深。
快到门口时,宋景山把肩上的小书包摘下递给初之。
天有点热,李初之的鼻梁上冒着细汗,宋景山替她把汗擦了,右手伸进她后背摸了摸,小丫头跑出汗了。
他把初之的外套脱下,系在她腰间,又将从小短裙里跑出来的衣摆重新塞回去,嘱咐道:“一会儿在课堂里要是感觉冷了就把衣服穿上,不然会冻感冒,知道不?”
李初之“嗯”一声,冲他挥手道别。宋景山目送她进了教室,才转身离开。
少年宫隔壁文具店的门口,停着辆贴有汽车租赁广告的黑色大众,坐在驾驶座的男人收起手机,推门下车。
穿制服的保安将他拦下:“欸,上课了,家长不要进去了。”
“我进去找个人。”
保安上下打量着他,这人一身金贵的装扮,但面带倦色,像是很多天都没睡过觉一样,眼圈略深,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那也不行。”
男人在保安身上嗅到一股廉价的烟味,从兜里掏出一包软中华,笑着递过去:“大哥,通融一下,我马上就出来的。”
保安看见烟,先是一愣,随即收下,问:“你找谁啊?哪个班的?我带你一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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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初之在保安大叔的带领下,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小教室,围棋课要下午开班,暂时没有学生,只有第一排的课桌后坐着个男人。
男人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眼底有光在闪烁,尽管在来的路上他想过多种开场白,可见到真人的那种冲击还是让他失了神志,久久没能开口。
李初之不明所以,正要回去上课,男人开口喊她:“你叫初之对不对?”
李初之转回身,没说话,只用眼神表达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男人起身上前,自我介绍:“我叫张寒,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李初之眨巴一下眼:“找我干什么?”
保安大叔盯着俩人好一会儿:“你俩长得还真挺像。”
张寒一上来就问李初之的出生年月,还有家庭人员的信息,李初之刚开始不乐意回答,但张寒竟然一下猜出了她的出生月份以及她全家人的名字,令她大为震惊,反倒关心起张寒的身份。
接着张寒又说了一大堆和她之前的认知相悖的事情,彻底把她给搞糊涂了。
张寒全程半蹲着,握着她的小手,一遍又一遍,诚恳地道歉:“爸爸特别特别地对不起你……我也很后悔当年跟你妈妈分开,我后来找过她,但是她怎么都不肯见我。”
他满是忏悔地低下头:“当年我做过许多许多愚蠢的事情,我很对不起你妈妈,她跟我分开的时候,你还没出生。”
李初之听得一脸茫然,但起码是知道了,眼前这个不停祈求她原谅的人是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生父亲。
他看起来年轻且英俊,很像影视剧里的男演员,说到动情之处,眼睛红红的,下一秒就要掉泪的样子,很难不让人动容。
一种小孩儿特有的直觉在告诉她,舅舅那有很多事情瞒着她。
张寒看着她,问:“你舅舅从来没告诉过你这些对不对?”
李初之摇摇头,撅着小嘴说:“他说你们去了外地上班赚钱,等我长大了才会回来……”
“那是他骗你的。”张寒的眉头深皱,“他从来就没告诉过我你出生了,要不然我能把你扔在这边不管吗?他就是为了报复我才把你藏起来,所以我之前没能找到你。”
李初之相信他的身份,但对这些指责的内容心存疑虑,她眼中的舅舅不是这样的人。
“还好我在新闻里看到你了……”张寒轻抚过她两鬓的发丝,别到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