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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

      皇帝黑着脸跟两三个近臣讨论明年开春的几件大事,将秦子墨晾在一旁足足有半个时辰,面对身边越来越低的气压,几个大臣应答的渐渐有些力不从心,秦子墨终是逮了一个空隙,插言道,“陛下若有要事商议,臣弟明日再来!”
    “候着!”皇帝脸色更黑。
    这小子给自己添了这么多麻烦,罚他站会儿就甩脸子了?
    众臣被这声龙威震得耳根发疼,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鼓起勇气,颤抖着行拜道,“陛下,来年怎么也得过了正月十五才复朝,陛下若是心急,微臣们现在就回去商议,待有了具体章程再来面见陛下!”
    皇帝看着几人惶恐的面色,就差没直接跪下来求放行,再看看秦子墨一脸冰霜渣子,生人勿近的模样,当即气不打一处来,拂了案上一叠奏章,吼道,“下去,都给朕下去!”
    几人没有一丝被轰的难堪,反露出喜色,跪拜道,“微臣告退!”
    皇帝见众人急匆匆退出大殿,生怕晚了就遭遇不测的模样,一时气极,怒拍桌道,“你眼里还有没有朕,封城,那是你想封便能封的吗,你看看这一大早上,朕收了多少弹劾你的折子......!”说着说着,当真觉得自己无限委屈,简直是老妈子心态,看着长大的崽儿竟为了个女人,如此荒唐之事都做的出。
    秦子墨避过地上散乱的折子,神情颇为虔诚,“臣弟知错!”
    “错哪儿了?”皇帝舒服的靠在椅背上,等着他忏悔。
    秦子墨道,“臣弟不该因一己之私,至皇城安危于不顾,至陛下安危于不顾,臣弟罪该万死,求陛下责罚!”
    皇帝眉毛一皱,身子坐正,“这就是你所谓的知错?”
    秦子墨继续道,“臣弟愿受任何责罚,但能否先让臣弟找回王妃?”态度诚恳有加!
    皇帝怒极反笑,道,“好,好,你当真是朕的好皇弟!”
    他脸色阴沉,“朕也不想处置你,你自可去找你的好王妃,但...那孩子的事你就莫要再插手了!”
    秦子墨明显一怔,问道,“陛下打算如何归置那孩子?”
    皇帝盯着他瞧,眼神已无往日温和,“你只要把那孩子交出来即可,其他事就不劳陈王费心了!”
    秦子墨面色难看至极,“皇兄!”
    皇帝嗤笑一声,“怎么,为了那个女人,你这是要打算与朕分道扬镳?”他悠地哈哈大笑起来,“行啊,你也去那老太婆那儿,你们都去那老太婆那儿!”
    秦子墨叹了一口气,单膝跪下道,“臣弟只会站在皇兄身边,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
    皇帝收了笑意,静静看着他,眼珠一动不动。
    空气沉闷的令人窒息,殿中一坐一跪,谁都未出声。
    良久,皇帝声音平稳,脸色些许缓和,“起来吧!”
    秦子墨应声,顺便将左右散落的奏折拾捡起来,内容大同小异,基本都是参他擅弄职权的。
    他将奏折堆齐放在案上,声音也有了软意,“臣弟办事不周,让皇兄费心了!”
    皇帝觑了他一眼,嘟囔道,“你知道就好!”
    秦子墨嘴角微抽,继续道,“此时并非撕破脸的最佳时期,那孩子,还是由臣弟来看管最好!”
    皇帝脸沉了沉,此时冷静下来,他也知道这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圆缺宫的那位,最擅的便是反间计,不然也不能到了现在,他都查不出到底谁是她的人,谁替她办事。除了秦子墨,他谁都不信,也不敢轻信。
    “若有日,她成了她的人,你可会?”皇帝问的犹豫,放在腿上的手筋络分明。
    “会!”秦子墨回的毫不犹豫。
    皇帝露出笑意,摆了摆手,道,“那你快回去找人吧!”
    “人手若是不够,朕派人帮你,莫让那老太婆抢了先!”
    秦子墨拱手道,“多谢皇兄好意!”
    “臣弟想亲自去将她找回!”
    皇帝点点头,任他告退而去。
    言申进来,正撞见皇帝微带讽刺的复杂眼神,赶忙低下头。
    皇帝毫不在意,命令道,“让羽林卫去找!”
    言申低头应是,又听上方传来,声音冰冷刺骨,“若是让陈王发现了,就提头来见!”
    言申连连称是。
    皇帝瞧着空无一人的大殿,嘴角似笑非笑,神情越发诡异。
    刚刚那一声“会”,连他都能听出气息不稳呢!
    ······
    太阳虽高高挂着,但刺眼的反射和湿冷的空气仍将众人挡在屋子里,偌大的国公府冷清的要命,沈碧落并阿暮两人吹了好一会儿的寒风,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张怀之这两日都在青云阁里养着,公主府那边也没人来,估计还瞒着。她跟着老太太又去探了一次,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嘘寒问暖,关心备至的主子奴才,她远远的挤在后面,连人脸都未瞧见。
    离三十越来越近,除夕夜他必定要进宫参宴,能够私下见面问问接下来的打算,也就剩了这一两日。
    她实在有些后悔,前日里那些狠话说的有些早了,此时哪有脸再去求人办事。
    阿暮见她唉声叹气许久,小脸冻得通红一片,不免有些着急,“小姐,要不,奴婢去将盛一喊过来!”
    “喊他干甚?”沈碧落杏眼圆瞪。
    那家伙,白疼了他三年,她还未走呢,人就巴巴跑旧主子身边伺候去了。
    阿暮知她心中膈应,也不是替盛一说话,单纯阐述事实,“盛二这两日总不在,老太太看公子身边没个用的顺手的,这才让盛一过去暂代两天!”
    沈碧落嗤之以鼻,德性!这满府的奴才丫头,难不成还能慢待了他个驸马爷!
    阿暮心中翻了个白眼,也不惯她,单刀直入,“那奴婢要不要转达盛一,主子想见公子的信息?”
    “谁要见他?”沈碧落横眉竖眼,“我是要问他无忧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总窝在这府里也不是个事儿,乔氏母女俩这两天虽没来找茬儿,但住在一个府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阿暮见她死鸭子嘴硬,应付道,“是,奴婢必定将您忧虑无忧小公子的心情带到!”
    沈碧落瞪了丫头一眼,这才几日便故态复萌了,看来安生日子过惯了,还真不习惯这国公府里的死气沉沉,连个丫头也知道自我排解了!
    “回吧,冷死了!”被她怼的了无生趣,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能尽快离开才是正经事。
    不过,真不能背后念人,两人刚刚转身,迎面而来的便是乔氏母女,那两人见到是她,也是面色一顿,瞬间黑如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