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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都是互相利用

      “是我管教下人无方,冲撞了太太,念着她没铸成大错,太太饶她一命吧。”
    萧佳容一边说着,一边要跟金穗心磕头。
    她比她大了那么多岁,这又是跪又是磕头的,似乎也不大妥当。金穗心当下就要弯腰去扶,小兰抓了一下她的手,冲着金穗心摇了摇头。
    见着上头没有动静,萧佳容也不好抬起身子来,就那样伏在地上,秋末的天气,地上冰冰凉,她两只手贴在地面上,冰锥子扎手一样。
    隔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小兰在她头顶上说:“四姨太快起吧,地上怪凉的。”
    一边说,一边过来扶她:“我们太太也未说要怎么样处置汀兰,你这样着急,倒像是要给我们太太一个下不来。”
    萧佳容内里的心思被她戳穿,面上僵了一僵。
    拿帕子贴着脸,佯装擦面的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边将汀兰抓了过来,看似狠狠的打了了几下,嘴上还骂道:“我让你自作主张?什么东西没有吃过了,你就这样替我要东要西的!现在好了,多少人瞧我的笑话也就罢了,连带着还要让太太难做,叫二房的姐姐为难。我独自在那院子里待着,都已要忘了外头的风风雨雨,偏偏要你替我多事!”
    到了这会儿,金穗心也看出来了,萧佳容跟她底下的人一唱一和,无非是想要破了俞故笙下的那道禁令。
    听萧佳容在那骂,汀兰又是哭又是求饶的,边上的人瞧着,倒好像她怎么着他们主仆两个了似的。金穗心这就要让他们两个回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却听到有人喝了一声:“在萧园关得久了,你这是赶着出来唱戏呢!”
    金穗心往人遮掩的那头看去,就见俞故笙跟季修年两个披着月光过来了。
    他的视线与她相接,那冷硬沉沉的眸子里多了一点儿暖光,像是在宽慰她似的。金穗心率先别开眼去,没有跟他久望。
    萧佳容的意思是,只要从金穗心这里得到了一个开口,到时候就算俞故笙怪罪她出来,也不会有大动作。瞧着目前的形势,即便闹出了那么多事儿,他却并未拿滴翠苑怎么样,反而这两天还去得勤了。早上更听说当着柳方萍的面,把金穗心带进了书房小院里。想来,他最近是有些疼爱这个新太太的。却没有想到俞故笙还能专门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儿,专门跑到厨房这样的嘈乱的地方来。
    又是酸又是痛,嘴里苦滋味不停的往外冒。满以为少了花柏莲那么一个妖女,她跟柳方萍就算不能一分伯仲,总也是平分秋色的,谁知道半路上杀出来一个程咬金,且还是堂堂正正进门,摆出脸子来,他们这些做小的连个屁都不能放的正房。
    萧佳容眼看着俞故笙走过去,手在金穗心的肩膀上搭了一下,跟她宽声说:“你先回去,这里我来处置。”
    咬着牙关,恨恨的在一旁搅弄手帕。
    金穗心也觉得有点儿累。不是因为萧佳容跟她的婢子在这边吵闹的,是想到柳方萍支持严锡鹤盗挖了皇族的坟,俞故笙必定是知道的,却未在她面前透露半点儿,显是不把金家放在心上的。
    她不在乎金奕鉴等人,却还是在乎金家的一点儿颜面。大约是骨子里的一点子血脉在作祟,要让她当做旁人一样听过就算,还是做不出来。
    但要让她为此而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她不但没有这个能耐,也没有多少的资格。
    她自己尚且只是一个仰人鼻息的。
    微垂着头颔首,俞故笙便叫了季修年,连带着小兰,再喊了两个听差,送金穗心回滴翠苑。
    小兰跟金穗心一前一后,错开半步走着,季修年望了金穗心半路,忽然上前道:“前边路不好走,我替太太瞧着点。”
    小兰便被延后了一步。
    金穗心侧首看了他一眼,知他是有话跟她说。可她却不以为两人有什么可说的,方要去拉身后的小兰,季修年在她耳朵边道:“故笙稍晚要去北平,太太不想知道故笙对于你,是怎样个安排?”
    金穗心蓦的扭头看他,目光瞬间锐利。并不是惊异与恐怕,而是锐利。
    季修年有一丝好笑:“太太似乎是对自己很有信心。”
    “不是我对自己有信心。”
    金穗心眸子里的利光收拢起来,红唇微弯,似乎面色也柔和起来:“是我对凤箫有信心。”
    “他未曾跟我说过这件事,季先生你猜对了。”
    见着季修年眉头微蹙。
    金穗心轻笑出声:“季先生跟我说这些,不就是为了试探凤箫对于我说了实话没有吗?”
    察觉到自己着了她的道,季修年一向温润的眉色里多了一丝暗恼。
    金穗心只当没有察觉,缓步往前走着:“其实,我应该是担心的。在他为跟我说,却叫我从旁出听闻到这个消息时,我是要害怕的。可季先生刚才一开口,我就知道,他会安排好。至少,不会叫我寝食难安。”
    季修年眉目间的恼色稍稍收拢起来,他有些讶异这个看着纤弱的女人竟有这样敏捷的思维,嘴角噙着一抹很寡淡的笑:“他的确安排了。不过,有句话太太不知道听过没听过。”
    他很缓慢的,像是有意的,在两人可闻的空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金穗心眼里闪过惊怒,她直直的看过去。
    季修年多了一丝愉快,轻声道:“前边就到滴翠苑,我就不送太太你进院子了。你,自己当心。”
    他将“当心”两个字咬得很清楚仔细。
    身子往后一退,让到了边上去。转身,极快的就消失在了眼前。
    小兰过来道:“太太和季先生谈了什么?季先生瞧着心情不错。”
    金穗心暗暗磨牙,又添一丝慌张,道:“我回楼上去换衣裳,稍后瞧着要是先生不过来,你跟我说一声,我有事情要跟他谈。”
    小兰应了声。
    金穗心往楼上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喊住要走的小兰:“算了,随他来不来,你别去找他。”
    最后那句说得极其细声,与其说是说给小兰听,不如说是说给了她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