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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的的街上,一双圆头红色小皮鞋的脚停在橱窗外,净透的玻璃窗里,悬挂一条白纱的裙子,与过往所见那些裙子都不一样,它只是挂着的样子,就优雅如同天鹅凫水。
那双圆头小皮鞋穿过门进店,再走出来时换成了缎面的足尖鞋。它磨损得飞快,一双两双三双地换,从训练教室跳到比赛舞台,跳到万人瞩目的大剧院。
它穿过剧院的后台,和不染尘埃的皮鞋打过照面,也和许多和它一样的足尖鞋打过照面。它听过灯光璀璨最热烈的欢呼,但最值得铭记的,还是那些指甲劈裂流出的血。它曾经包裹过一双伤痕累累的脚,痛到热泪盈眶也要继续起舞。
梁芙睁眼看见的是一只塑料袋,印着红色的“红宝石”三个字。如今包装材质日新月异五花八门,只有这家还固执保持原样。
没有看见人,梁芙抓着床两侧拉杆试图坐起来,吊起的打了石膏的腿让她的尝试落空。
她躺着,有些沮丧地等了片刻,洗手间门打开了,傅聿城抹着脸上的水珠走出来。他看她一眼,把床摇起来,再把蛋糕递到她手中。
和外包装一样不变的,还有味道。
她默默吞咽,喉间裹沙,忍不住要哽咽。从前吃为了鼓励自己不放弃,现在吃却是为了说服自己,可能这一次要放弃了。
傅聿城声音沙哑:“梁老师和师母一会儿就到,昙姐也说要过来,还有你们舞团杨老师。”
梁芙不说话。
她知道人人都期望她说一句“我没事”,可是她现在还说不出。
梁芙默默吃完了那方蛋糕,那滑腻口感还留在喉间。她咳嗽一声,傅聿城递上水瓶,凑近时她才看见他眼底倦色浓重。
“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等他们来。”
便又是沉默。
傅聿城的陪伴让她很好受,她总算有点明白过来,周昙为什么喝酒独独要找傅聿城,因为不被人安慰的感觉很轻松,放肆沉溺于难过也仿佛不那么可耻了。
没过多久,梁庵道、章评玉和杨老师都赶过来了,差不多前后脚。傅聿城不放心走,但得先回去把自己拾掇一下。
关上门,杨老师神情严肃,“阿芙,我知道你现在难受,但是老师希望你好好回想一下,昨天晚上,停电的时候,你是……自己踩空的吗?”
杨老师微妙的一霎停顿里,有很深的意味。
梁芙明白她想说什么,这样的架势,只要她指认出一个人,一定会被允以“公道”。
然而,正是如此,她不能滥用公道,因为,“……是我自己踩空的。”
想过了,无数次。
她也多想把这桩飞来横祸推给某个具体的人,好让此刻自己的痛苦冤有头债有主。然而,灯灭的那一刹那,直至她滚落到楼梯最后一阶,这期间,她确信没有任何人在背后推过她。
杨老师这一问显然不是无的放矢,因为团里有人在议论,昨晚上站在梁芙身后的,是谭琳。谭琳也摔了,但只是轻微的的崴伤,只要休息两周就能照常上台。
动机、下手时机和脱身条件,都挺符合阴谋论,无怪乎杨老师将信将疑。她在团里待了几十年,这些腌臜并不是第一次。她只期望,这次事件是桩单纯的意外,不然就一次毁掉了两个人,一人如日中天,一人还在冉冉升起。
这件事,杨老师是另一种痛——多年打磨而成的一件作品,选料和工艺都是一流,它价值连城,合该迎接万人叹慕,却被疏忽和巧合摔碎在地。这种痛心,如出一辙。
章评玉急切道:“你确定吗阿芙?你再好好想想?”
梁芙微闭上眼,“我确定——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想休息了。”
三人交换个眼神,最后杨老师说,舞团一定会对她进行赔偿,也会对老化线路进行改造,楼梯间加装应急灯,台阶贴夜光指示条……
都是亡羊补牢的措施,可那头无辜的羊已经死了。
第29章 夜奔(02)
那道篱笆立在别墅前院,经一年多的时间,让藤葛爬得满满当当,各色蔷薇胡乱授粉,杂出变化多端的颜色。暮夏时节,绿藤红刺,疯长的还有院里杂草。
梁芙蹲在地上拔草,胶鞋手套全副武装,头上扣一顶海滩旅游常用的草帽,帽檐下素净的脸上沁出汗珠。
屋里章评玉喊,她应了一声。提上塑料桶,把杂草倾倒进垃圾桶里,一边脱手套一边回屋。
梁碧君坐在客厅,章评玉在给她斟茶。梁芙打声招呼,冲个凉出来,换了身轻便的家居服。
章评玉挽上提包,对梁芙说道:“招待好姑姑,我去趟公司,晚上回来吃饭,让万阿姨把我昨天弄回来的虾给蒸了。”
章评玉掩上门,没一会儿外面传来轮胎碾过路面的声音,即刻就驶远了。
梁芙去冰箱里去拿出昨天没吃完的栗子蛋糕,端过来在梁碧君身旁坐下,往她茶杯里看一眼,泡的应是碧螺春。抢过来抿一口,“啧”一声,吃过蛋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