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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声走到那处:“你瞧,这地牢外边的地面,潮湿无比。”
蔺莺时看向那地面,继而视线上移。昏暗的烛光下,地牢外边,竟是一面嵌入墙中、木质的柜子,上头放着几坛不知是何用的东西。
“芜香木做的?”少年皱了皱眉,“这种木头精贵,用来做书柜倒是防了虫蚁,却怕水。为何放在这潮湿的地牢里?”
——少年眼力极好。即使是在地牢中,也清晰地看到那上头雕刻着的花朵。雕刻之人极为细致,竟是连花瓣舒展的娇艳模样,都雕琢得精细无比。
“是昙花。”蔺莺时盯着那慵懒舒展的花瓣。他回过头去,看向沉思的裴兰秋:“和我们在覆云城见过的那昙花纹样,别无二致。”
裴兰秋在怀中暗袋里掏了掏,取出一根簪子:“嗯。他们和孙家合作,孙家有这些东西不奇怪。”
“只不过如你所说,放在这地方,就是有鬼。”
蔺莺时眼尖,一下便认出那簪子的主人是谁——覆云城的那位玉姑娘。那日她就戴着这根簪子见他们,簪子上头还有桃花。
少年心里仍然难过。于是他微微转过头,装作不经意一般地提起:“这簪子真好看。想必簪子的主人也很好看。”
裴兰秋笑了笑,不说话,只是按了按那桃花,只听微弱的机括声响过,原本脆弱的簪子旁弹出了一根闪着乌光的长针。
他将那长针戳进门上铁锁,麻利地撬锁。
“玉老板真正的生意,是暗器。”他回头,对着蔺莺时瞪得溜圆的桃花眼笑道。
蔺莺时懂了。他动了动脚尖:“那、那也不能买这模样的。”
看着把所有不开心、小情绪写在脸上的少年,裴兰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师弟柔软的小脸蛋。
“那天事态紧急,来不及与她说明,仓促之下便买了这个。”他轻声道,“莫生气。”
他的手还轻轻捏着蔺莺时的脸,少年摇摇头,连带着他的手一起晃,还要说话:“唔、唔森气。”
少年把被扭转的话题强行扭回来,小声说:“我不生气,但我很难过。因为你不和我回去。”
裴兰秋戴着面具。只不过他的眼神仍然宁静温和,那只完好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什么。他缓缓眨了眨眼,仿佛那些都只是烛光下的错觉。
蔺莺时一双桃花眼则已水雾朦胧:“好不好,好不好?”
半晌,他听得眼前男人长叹一声。
“小蔺,师门重地,不可带外人回去。”
正文 一次撒娇不行那就两次
他又是这一句。少年一个颤抖,猛地抬头,却又听得一声叹息。
男人温柔道:“点星山掌门长于巫医一道,既然皇家供奉的神医不行,我答应你,去点星山求医,如何?”
蔺莺时紧了紧手指,暂时妥协:“......好。”
“不过!”少年急切道,“若点星山掌门医不了,你就要和我回师门!”
裴兰秋嗓音沙哑:“好。”
少年眼神变得明亮,眼尾一点亮晶晶的仍然可疑,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你说的!不许骗我!”
裴兰秋一手撬门,一手悄悄从怀里取出帕子给他擦干,闻言笑道:“不骗你。”
刚把锁链从门上摘下,便听外头隐约传来了喧嚣声。
蔺莺时连忙把喜滋滋的嘴角扯平,捂着嘴小声说话:“先生,外头......”
裴兰秋竖起食指示意他安静。他侧耳听了一小会儿:“是龙华奕的人。”
“龙五爷?他不是在扮大长老么?”
裴兰秋笑了笑:“他的暗卫拿着他的令牌,去找巡抚了。”
蔺莺时似懂非懂:“哦。”
见他懵懂的模样,裴兰秋扯了扯嘴角,忍下喉头一片腥味:“算算时间,这应当是孙小姐的外祖找上门来讨说法。趁着外头乱,咱们先去看看。”
蔺莺时点点头。
他们二人来到柜前,看得更仔细。
裴兰秋转动簪子上头的机括,一根银针弹出。他小心地将银针放上去,只是针尖刚碰到,便染上了一层乌黑的光芒。
“剧毒......”蔺莺时皱了皱眉,“这柜子有什么玄机?要这么护着?”
他上前凑过去看,那些罐子里存放的都是一些石头,闪着荧光。
少年眨了眨眼:“驱动傀儡的傀儡石?”
这东西他熟。覆云巅那么多傀儡,皆是靠这种石头运转。
想到孙家老爷身边的那位傀儡侍女,他打出一道剑气移动坛子,想要更仔细地看坛中物,却听到了一阵机括声。
——竟是阴差阳错,打开了这木柜后的密室。
密室用厚厚的一层蜡涂着,一个个隔水的匣子放在里头,仔细闻去,上面都被仔仔细细抹了防蛀的药物。
裴兰秋挑了挑眉,从暗袋中取出一双手套戴上,撬开锁,取出里头层层叠叠的本子。
“是账本。记录了和魔教的往来,居然放在这......所谓最危险即是最安全?”他又拿起旁边匣子里的本子翻了翻,皱眉,“这是名单?”
“名单?难不成......”
“是了。为了那雨竹石所填的人命。”裴兰秋冷哼一声,“竟是从前任老家主那代便开始的记录。”
少年凑过去,原本好奇的心也不由得沉下去。
孙家的女眷、弟子,外头买来的奴仆,逃难来的难民,甚至还有七星城的居民。他们鲜活的生命都变成了一行行冰冷的墨字,记在这泛黄的纸上,后头还盖着孙家家印。
“这么多人。”蔺莺时蜷了蜷手指,有些迷茫,“......就这么几块小石头。”
“根本不是等价的。”少年垂下眼,眼神黯淡,小声道,“这是错的。”
裴兰秋合了账本,眼神冰冷。他叹了口气,摸了摸师弟的头顶,轻声道:“你说得对,这当然是错的。”
“只不过在有些人眼里,人命宛若草芥。”
裴兰秋眼神冰冷:“他们自私自利,打着正义的旗号大肆敛财、草菅人命,为了一己私欲,践踏这方来之不易的太平。”
蔺莺时咬了咬唇,有些难过,却不知说什么好。
他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