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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一团。
乐游以为这些物件儿都入不了宁原道的眼,误会宁原道此时沉默是在组织语言拒绝。一人之下的当朝权宦,衣裳鞋袜必定是顶尖绣娘的针线手艺,瞧不上她的三脚猫功夫也正常。自己刚穿过来没多久,等以后多多练习就好了。乐游安慰自己放宽心,但撑不住雀跃神色了,毕竟是花不少心思制作,没想到人家反应冷淡并不稀罕。
她讪讪地缩手缩脚想把东西整理收起来,“妾身针线确实不算拔尖儿,您要是觉得东西粗鄙,妾身往后再给您做。”
宁原道把手中荷包抛回篮子里,视线调转,漠不关心似的,“收起来吧,明儿就用那条栗棕的汗巾。”
乐游闻言倏忽抬头,脸上是不容错识的惊喜,她像是中了奖又不敢确认一样,试探着问:“您明日佩那个五蝠荷包可好?”她看宁原道手里把玩那个荷包许久,说不定就是喜欢呢。
乐游蜗牛探触角般不错眼地盼着一个“好”,宁原道勾唇一笑,果然给了她。乐游顿时高兴得决定以后更用心给督公做针线缝衣裳。
她有自知之明,自己没有过人智谋没有出众才情,身体还没豆芽菜有看头,除了多体贴些实在什么用处都没有。
宁原道没理会眉眼弯弯的小姑娘,注意力全放在眼前的游记上,只是耳尖悄悄红了。
当晚宁原道宿在正房。
乐游心情挺复杂的,怕他留下又怕他不留下。她知道内院从来都是以夫婿的看重来定地位,据说岚湘小筑里还有几位御赐和别人送的美人儿呢,乐游娘家几近于无借不得力量,她要是想过的舒服想吃冰镇西瓜,必须得到宁原道的重视,想法子地让督公高兴。但是她现在对着宁原道是感激居多,想达到喜欢的程度还要再培养培养。
最重要一点是,乐游看着督公沐浴后一身素色寝衣从净房出来,前世今生都只在小说上看过猪跑,她害怕呀。
红绡帐已经换成牙色素帐,看着清爽许多。都是不喜人在里间值夜的主子,熄灭蜡烛后屋子里只剩下两道呼吸声。乐游到这个时候反而不再想东想西,主要是宁原道对她做什么都理所应当,她想什么都没用。
“督公,妾身给您按按头松快松快。”按摩好按摩妙,按摩督公快睡觉。
宁原道没反对,乐游就侧着身子半坐起来靠在床头专心按摩。督公下意识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呼吸也绵缓了,乐游放轻力道一下下摩挲。她借着流银月光端详着身旁的男人,督公睡觉时很乖,嘴不再抿那么紧,眉心的淡淡一道竖纹显着人愁郁不少,丝毫没有白日里东厂提督的威风,倒像是个严厉的教书先生。
她心里想,还不如当教书先生呢,在村头有三间土坯房,每日教几个顽童,比现在劳心劳力给皇帝背锅强百倍,还不用被人戳脊梁骨。
乐游忽然很心疼宁原道,心疼不被当人看的宦官们,谁都怕他们谁都看不起他们,似乎身体上残缺就是百死莫赎的过错。他不过才二十七岁,比自己只年长六岁而已,放在以后还能是个大男孩儿四处冒险的年龄。幼年受刑,少年磨难,立下从龙之功后手握大权高处不胜寒,宦官身份是死也摆脱不了的耻辱烙印。是帝王威权才有了宦官,才割了他们一刀,而他们反过来还要去给帝王当鹰犬求得活命。畸形的从来不是宦官身体,是吃人的制度。
夏夜凉风吹动纱帐,蟋蟀叫声清脆,她忍不住轻抚宁原道眉心,像是想抚平他二十年卑微辛酸昼夜提心吊胆一身寒霜。
感情经历一片空白的乐游不知道,当女人开始心疼男人时,她马上要爱上那个男人了。
次日宁原道破天荒地没有卯初起身,听见乐游和小林子在外间低声说话才醒。他看外面天色大亮,心里一惊,怀表上已然辰时了。
乐游听见内间动静进来,她穿粉凤仙色纱裙,外面罩水蓝色苎麻小衫,通身只有头上的素银簪子,在沉香木槅扇前迎着日光分外柔美娴静。
“方才张公公到了,说是有个大人下帖子一会儿过来。妾身还犹豫要不要请您起身呢,可巧就醒了。”她笑吟吟地一边说一边取出靛青的直裰服侍宁原道换上,动作自然无比。
帖子不过是个半真半假的噱头,确实有人登门,锦衣卫都指挥使曾敏昨晚递的帖子,但张留跑这一趟不过是想确认宁原道安危。饶是乐游已经被查了个底儿掉他们也不能全然相信,正房外面的番子一直盯着,昨晚毫无异常,但督公迟迟未起身,张留思来想去不得不找个由头亲自过来查看。
宁原道睡眠少且浅,他不用人值夜就是怕打扰。这还是他当小内侍时落下的毛病,怕主子传唤时听不见,有一点儿动静就能醒来。等后来成了权宦好不容易无需亲自伺候主子,想的事情越来越庞杂,失眠的毛病就更加严重,太医院开的安神汤也渐渐失效。
和乐游宿在一间屋子纯属无奈,宁原道知道院子里谁是李有禄的眼线谁是皇帝的探子,既然成亲之前送过几回东西造出喜欢乐游的样子,成婚之后一直分房睡必定会让人起疑心。本来他昨晚已经做好彻夜不眠的准备了,没想到竟然睡得前所未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