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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回到府里就开始发烧,督工不顾身上的伤非得陪在一旁,这两日根本没心思饮食,谁劝都没用。
夫人再不醒来,督工也该倒下了。她叹口气,掩上了内室门。
“夫人怎样?”犀带急切地问。夫人昨晚退下些热度,太医说今明两日就能醒,她一早就支棱着耳朵听内室动静。
玉带冲她摇摇头,并未多言,犀带难掩失望之色,两人守在门口盼一个好消息。
……
“你怎么还不醒?”宁原道推推乐游,床上的人依然紧闭双目。他不高兴,拉长了脸阴阳怪气地拿腔拿调,“咱家的话竟是不管用了,嗯?”
“你快点儿醒啊,说了今天醒的。”他又推了两下,像是终于放弃了,爬到床上摆弄她,把人紧紧搂在怀里。他呆呆地看着乐游,捏着她一缕头发揉来揉去。
宁原道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他一闭上眼睛就看见大片大片的红,那颜色从乐游身体里涌出来,她喊疼喊督公救命。
“你说你倒了什么霉,好好一姑娘碰上我这么个阉人,连活都不好活。”
“你要是懒得醒,就多等我两天,我报了仇就去找你。”
“不对。”他狠狠拍了自己一下,“你马上就醒了,咱们还要去江南划船。”他又加重了力气,似乎要将她揉进骨血。
湖色的罗帐低垂,乐游费力地抬起眼皮,模模糊糊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轮回路?奈何桥?直到听见宁原道的声音才恍惚发现——原来我没死啊。
她有一种奇异的不真实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竟然还被皇帝留下一条命。先勾出一个笑来——身上不痛不痒,我可真是不死女主角,穿越小说诚不我欺!
宁原道正盯着她出神,见她醒来又惊又喜,一叠声问哪里还不舒服。
乐游脑袋昏昏沉沉的,眨眨眼睛终于能看清楚东西,督公憔悴枯槁的一张脸也就无所遁形。他鬓边的黑发尽皆灰白,刺得乐游眼睛酸胀,失了颜色的薄唇干涸起皮,随着他说话裂了血口子。额上系着一块帕子,白色绢布更衬得他眼里红血丝可怖。
她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
宁原道神情诡异地痉挛,像哭又像笑,死死抱住了她,把头埋进乐游肩窝里。乐游身上没力气,用脸蹭蹭他头顶。
过了不知多久,宁原道终于抬头,眼眶微红,急切地用唇舌描摹乐游面容,不带一丝□□,似乎乐游是他的救命药是他的心头血。他的吻和眼泪一通落下,烫的乐游心里又酸又软。她努力抬手,抚上了宁原道额上的伤处。
泉涸,两鱼相濡以沫,相口以句。
她想告诉督公自己没事儿,皇帝只是吓唬人而已,但是开口没发出声音。她清清嗓子重新说,还是干张嘴不出声。
宁原道愧疚心痛地看她,但不敢对上她惊疑的目光。
乐游明白了。
但她还是有侥幸,用力呼喊,但发出的声音像是破风箱呼扯,粗粝难听。
她紧紧闭上嘴。皇帝怎么会允许任何不确定呢?怎么会允许一个旮旯里的弱女子拒绝呢?自己也是傻,竟然妄想能全身而退。乐游无意识地咬唇,不能说话,意味着自己后半生只能靠纸笔与人交流,在这个遍地是文盲的年代里,甚至只能依附别人活着。
许是她的神情太过绝望,宁原道急切地抓住她的手,“能治好,咱们去治,过几天就能治好。你不要怕,我保证。”
乐游不想哭,但是眼泪不听使唤簌簌下落——皇宫内苑的毒药,哪里能治得好呢?自己还得感激涕零叩谢天恩,毕竟留下了一条命。
留下一条命呢!
乐游想自己以为要死了的时候不是觉得能活就行吗?如今只是失去了声音,哪里要哭哭啼啼!
宁原道为她一遍遍擦去泪水,起誓一般郑重,“我保证,一定能治好。”
眼前的男人凭空老了许多岁,乐游不用想也知道这段时间他有多难熬,她是他的妻,不能再剜他的心了。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手臂支着床艰难地坐起来,发烧的后遗症,这样一个再小不过的动作就让她很不轻松。
“你躺着,要做什么我来。”宁原道坐起身,强势地把她按在床上,不许她下去。
乐游没力气,纸糊的一般戳戳就倒,只能老实躺在床上比划写字的动作。
外头守着的犀带和玉带听见响动就奔进来,玉带还好,捂着嘴红了眼眶,犀带年纪小些不经事儿,趴在床前就开始哭。乐游拍拍她的头,冲自己嗓子比划两下,犀带哭得更大声了。
宁原道看犀带伏在她床头的样子竟然罕见地没有皱眉。
玉带劝她,“夫人刚醒,你不要惊扰夫人。”这话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她自己都又哭又笑抽抽噎噎地止不住眼泪。
还是宁原道吩咐她们去厨房熬些粥才止住了啼哭。
犀带一边哭一边说:“奴婢去告诉他们夫人醒了。”提起裙子就跑。
两个丫头退下,乐游抚上宁原道鬓边的白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