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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见到的时候还是乌黑,如今竟一夜白头。
“丑了,不好看了。”宁原道看见铜镜里的模样自嘲地笑笑,被乐游皱着眉拍了一下嘴。
乐游试着动弹两条腿,对现状还算满意,挺好,不至于半身不遂活着,要是真生活不能自理了更抓瞎。纸笔已经被摆在眼前,她伏身唰唰几笔写,宁原道看着回答
“你身体如何?”繁体字笔画可真多,忒不好写了。
“我不过是皮外伤,养养就行,用不着挂心。”
乐游上手就去解督公衣服,宁原道立即拢紧了衣襟,黄花大闺女遇见流氓一般紧张,乐游静静地看着他。
“说了没事儿,我自有分寸。你别写了,歇着吧。”刻薄脸不自觉摆了出来,妄图用眉宇间不耐烦神色蒙混过关。
这人惯会逞强,往日就不算红润的面容青白,喋血的薄唇彻底失去颜色,饶是这样还要嘴硬说没事。她那日看见了他的情状,更不肯轻信。怎么会没事呢?他流了那么多血,人一共能有多少血可流。
乐游不动,她在提笔写下几个大字“你欺负我是哑巴”
这帽子可就太大了,宁原道怎么哄都得不着好脸色,她甚至眼圈又红了。督公无法,只得宽了衣裳给她看伤。
整个上身被白色布裹着,有的地方隐隐渗出血迹,乐游再也忍不住眼泪,她哭时发出嘶哬粗哑的声音,立刻用手紧紧捂住嘴,不要让宁原道听见。
宁原道只觉这眼泪是铁水,全都烫在他心上,软语哄着:“没事儿了,都过去了。”
他抱着乐游,老天垂怜,留她一条生路,赏他一口气儿苟延残喘。他忍不住把头埋进乐游肩窝里,蹭疼了额上的伤也不在乎,反而有一种真切的快意。他怕了乐游闭着双眼静静躺在床上的模样,两天里不知道偷偷探了多少次鼻息脉搏。
宁原道怕,他亲眼见到乐游大口大口吐血,如同被抽干了生机的花。
失踪
滚烂开花的粳米粥很快送进来,乐游有些低烧没胃口,只勉强用了一碗粥,之后又喝了一份汤药。宁原道删删减减告诉她中了什么毒,他已经让人去四处寻觅医士,如今给乐游喝的是太医院的方子。
乐游挺佩服古人的脑子的,一个哑药还配上‘守拙’这么个好名字,真会糟践字书。她估计这毒药是不可逆转的东西,毕竟声带坏了不是能用什么药养好的,宁原道求医问药约么没什么用,只能是给自己留一个希望罢了。
皇帝确实算得上高抬贵手,这副‘守拙’纯粹是为了震慑,对宁原道,也是对自己。和百日红、织锦、空空等等毒药对比,守拙简直是皇恩浩荡的一股清流——吐吐血没了嗓子而已,连别的后遗症都没有。甚至连乐游发烧昏迷都纯粹是因为那天淋雨受寒急火攻心。
乐游又写了几个字给宁原道,太医再如何医术精妙也断然不可能治宫廷毒药。
宁原道苦笑着摇摇头,“我如何不知,但是眼下好郎中难寻,我看过这些方子是寻常清热解毒用的,暂且喝着,等你病好了就停。”
此时院子里噔噔噔脚步声由远及近,小林子和张留冲进来——张公公在督公被下狱的同时就被用从犯的名义关起来了,昨日才离开牢狱,所幸没吃大苦。小林子泪眼婆娑地跪下给乐游磕头,呜呜呜地哭。不仅有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有被小德子揭穿当年的忐忑羞愧。
张留也没憋住眼泪,但是看见督公已经颇不耐烦的样子就糊着一脸眼泪鼻涕训斥小林子:“你个猢狲哭什么,这好好的……”最后一句已经泣不成声。他本以为自己要和督公死在牢里了,他半生都在宫廷沉浮,从来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故事,没想到夫人竟然不顾生死为督公求情,甚至饮下了毒药,凭一己之力转危为安保住了宁府。
乐游心里百感交集,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看见这些真心实意就格外容易鼻酸。等主仆几人终于能坐下好好说话了,乐游提笔一句,
“小叶子呢?怎么不见他来?”
最怕问这事,还是没能躲过。
小林子眼珠往督公那里扫了一下,嗫嚅着不知怎么回答:“小叶子……”
失踪了,人和马车无影无踪,生死难测。
“他在东厂办差,等晚上回来一准儿过来给您请安。”张留脸上堆笑,打断了小林子的话。
乐游笑笑就没再提这茬儿。
午间太医过来给乐游把脉为督公换药,只说夫人日后好好保养,乐游知道这是到此为止无能为力的意思,拿出自己准备好的一张字纸给太医看。
老先生诚惶诚恐接过,上面的问题尽是“督公还有几日能好?”“督公饮食有哪些忌口?”“督公……”
太医斟酌着回答:“倘若保养得宜,约么一旬就能正常行动。平日不碰辛冷刺激饮食,最好能趴着……”
宁原道将苦腥的汤药一饮而尽,这是他头一回吃药不用乐游劝着。
乐游亲自送太医出门,风波未定,眼下宁府是个烫手山芋,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