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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言非虚实在太过残忍。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对这种事妄加评议,只能沉默。
她听见乐游叹了口气,把她整颗心都叹的酸软。
玉带一咬牙,深深俯首,“前尘往事不可追,过去的事儿您别介怀了,往后看才是正经。”
乐游笑笑让她起来,打发去厨房吩咐准备月饼,玉带如蒙大赦,飞快地退了出去。
室内只有她一人,不必掩饰情绪,乐游埋头在大迎枕里哭起来,把纹绣的青竹哭成了湘妃竹。她怎么可能不介怀?
小德子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她尚且不算太蠢,这些天把当初宁原道的谋划猜得八九不离十,无非让政敌糟践了自己“深爱”的女人,借此扳对方一回合。她思来想去,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督公会做的事。她一直清楚宁原道首先是个政客,阴谋阳谋鬼蜮伎俩样样得心应手,相伴多年,她自认承受能力很强。但是得知全心信任的丈夫打的是用她攀诬的算盘时,她恨不得将之食肉寝皮,杀之而后快。
雷雨交加的萧瑟悲秋,小德子杀人不见血,将她对宁原道的信任敲出裂痕。
她当时想着把督公从牢里捞出来就质问,如果是真的便和离,哪怕一纸休书也行,无论如何都离督公远远的,救命之恩总能对得起这七年夫妻,情分不情分的两厢干净。与其在日后一次次猜疑中消磨尽往日恩情,不如就此别过,至少还留下了七年伉俪情深时光。她不想日后每一次到前院看见那个厢房就心惊胆战,不想自己往后余生消磨尽所有感情只留猜疑。
但后来,事态出乎意料,她愿意为宁原道死,宁原道也愿意为她赴黄泉。生死之外无大事,鬼门关前打过转儿,这笔旧账似乎变得无关紧要起来。
她很多次辗转反侧,思量要不要把这件事问清楚?但问清楚确有此事又能如何?乐游即使恨他,却没法儿放下一个死前还要安排自己去苏州的人,也没法儿对督公擅闯养心殿自戕换命之事充耳不闻——当时宫人都没避开,羽林卫也在窗外,早就是个公开的秘密,玉带被感动得稀里哗啦念叨好几遍。
可如果不问,这件事永远在胸口不上不下,堵着不好出气儿。
一片竹子被哭湿了,乐游换了个地方趴着,一边掉眼泪一边咬着枕头赌气。如果皇帝给的是断肠毒药多好,这就是个极美极悱恻的故事,阎王殿前乐游都能说自己夫妻恩爱到死,也省的现在想东想西猜来猜去。
十之八九是真的,你还问清楚找不痛快干嘛?!她骂自己。
可……如果是误会呢?十之八九,还有十之一二的可能性啊。如果另有隐情……
乐游红肿肿眼睛瞅窗台汝窑美人觚里供着的几枝山茶,软翠柔粉煞是娇妍。
你不说我不说一堆误会搞个追妻火葬场,乐游反感这种狗血,她从来信奉凡事没有不能说开了的。但如今事到临头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主角宁可堵得心口疼也不问不说,无非怕答案伤人连自欺欺人的余地也不留。
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问清楚,爬起来揪山茶花瓣数数,“问”“不问”“问”……
最后一片花瓣落下,是“不问”
乐游心里有了答案。
发疯
今日诏狱有事耽搁了,宁原道回来时已经戌时,乐游捧着本书坐在灯下等他,和往常一样服侍他换衣裳。
灶上一直温着粥,配上凉拌鸡丝和鸡蛋木耳就是暖心暖肺的一餐,乐游含笑看着他用饭。一切静谧安宁,宁原道心里却隐隐有些不踏实。等着全都撤下去,宁原道拿巾帕擦了手,捡起乐游手边的书看。乐游用小刀削了一个甜瓜给他吃,无限柔情和煦。估么时间差不多消完食,乐游转身拿出张纸,
“督公,妾身想问,究竟是不是像小德子说的那样。”她最信任的人始终是宁原道,只要他说不是,她就信。
岑寂,屋外促织哀悼秋日将逝,烛火跳动,投射明暗光影。
一片静默。
乐游牵动嘴角。
“妾身去看看灶上的汤。”她撑不出笑脸,随便找了个借口只想转身出去。
“站着。”宁原道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喜怒。
乐游充耳未闻,挑开帘子。在那之前,宁原道送她绮绣珍玩每日同床共枕,竟然都是假的,也难为督公委屈自己和一个工具睡了那么久。亏她日日认真按摩,还专门学了认穴位,结果一腔善心全都喂养了卧榻之侧的毒蛇。
“我说站着。”
身后哗啦碎瓷声响,该是桌上茶盏碎了。
乐游定住了,脊背如山岳挺直。
宁原道踱到她身后硬生生把人掰了一个方向,逼她抬头直视自己,芙蓉美人面上布满泪水。
他墨一样深的眸子亮的可怕,喘着粗气,像是极力隐忍什么,“小德子说的没错,当初是我算计你。既然做了我就认。”
乐游被泪水模糊视线,他怎么敢这样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他用手擦去她涌不尽的泪水,动作轻柔,但语气蛮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