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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听到‘东海’两字之后,司雪天君接旨的动作格外用力。
敖晟前脚还没踏进龙宫,后脚就有龟奴凑上来,在他耳边念道,说桃花姬等候多时了。
这桃花姬本是花神座下的小天女桃夭,掌管人间桃花生长,几年前在东海边的桃林里被虎妖看上,非是要霸王硬上弓,可巧敖晟和其妹烛葵路过。原本像敖晟的性子不太爱搭理旁人的事,只是烛葵热心肠,于是一个顺手就给救下了。
明明是烛葵的功劳,可桃花姬一看见敖晟,那眼睛就像三月里的灼灼芳华一样,脸上也映着羞臊的红意。自此隔三差五地来龙宫,说是来寻烛葵,其实挂羊头卖狗肉。
“殿下回来了…”桃夭低眉顺眼,莞尔一笑,“我是来给烛葵公主送些自己做的桃花香囊,这个…”她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香囊:“也给殿下做了一个,针脚粗糙,还望殿下不嫌弃。”
上赶着想迎合敖晟的人实在太多,像桃夭这样的更是数不胜数,虽然敖晟向来看菜下饭,偶尔也是来者不拒,可是对桃夭这种忸怩黏糊的类型却是不胜其烦。
用鼻音嗯了一声,敖晟甚至连正眼都没看她,也没接香囊,顾自解着披风,交给龟奴。
桃夭的眼睛红了红,站在原地像是很受伤,老半天才鼓起勇气问道:“桃夭每次来,殿下总是话不多。不知道是桃夭哪里做错了,惹得殿下不待见?”她越说胆子倒是越大了一点起来:“殿下救了桃夭,桃夭此生此心都是愿意为您所有的。虽然桃夭自知陋质,可也愿为殿下改尽一切。殿下可否告知,桃夭何处不得您的意呢?”
抬头楚楚,模样正是女儿家最柔情款款的样子。
可是这在敖晟的眼里,却是一盘寡淡的菜,连提箸的兴趣都没有。
何处不得意么?
他摸了摸自己鬓角下面,那里被雁黎的冰叶子削掉一点头发,讥笑道:“大抵是因为,你脾气太好了。”
然后顾自进了房间,只留给她一个无情的背影。
可怜那懵懵懂懂的桃花姬站在原地,绞尽脑汁也没明白,脾气太好为何也是个错。
第五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
第五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
下血雪的地方在东海南岸的小渔村里,这里曾是周边最富硕的村庄,而如今却宛如一处乱葬岗。
叫了三声土地公,土地公原地遁出,给雁黎行礼。
“这渔村原本也无甚异常,只是十日之前突然下血雪,次日开始,村民便一个接一个地病倒,死去,原以为是瘟疫,可请了大夫来看,却没有半点异常,只知道是心力衰竭,想来必是妖邪作祟啊。”
雁黎点头:“那晚可有何异常?”
土地公回想了片刻:“别的倒是记不太清了,只是下血雪前,天边似乎有红色流光飞过。出事之后,下官一直护着此地,未敢擅动分毫,天君可亲自查探。”
进了渔村,房屋仍在,却是断壁颓垣,尸横遍野却没有人收,就连家禽草木都宛如枯槁。
雁黎走进了废墟之中,用手结印,探查这些残留物中的气息,果不其然从中探寻到一些浓重的妖邪之气。
向来妖物夺人性命,方式方法各不相同,可目的大多是一样的。
一者是为了修炼邪功,二者是为了延年益寿。如今的重要,是抓住犯人,以免其再危害人间。
往里走,发现村中有一口水井,看井绳磨损的程度,必定是常用之井。低头往里一看,井水竟然泛红,宛如血浆,可见是融了血雪的缘故。
当即放下水桶打上来,雁黎刚想伸手去探,就觉得手上一疼,被一块小飞石打中了。
“别动那水,有毒的。”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
雁黎抬头一看,是一个白乎乎胖滚滚的小儿,手里拿着小石头,插着腰歪着脑袋看他。
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说话。
雁黎慢慢蹲下身:“你从哪儿来?为何知道水里有毒?”
小家伙没有逻辑地回答:“鸭鸭,牛牛,兔兔…喝了水,就死掉了。我,我把主人弄丢了,主人好笨…”
主人?看来是谁家养的小奴呢。
“你叫什么?”
“丸子。”
“你为什么帮我?”
然后丸子把石子一丢,扑通一下坐到地上,嗷呜一嗓子嚎出来,不过雷声大雨点小:“啊…我走丢了…我该怎么办啊…啊——”
边哭边滚到雁黎脚边,拿他的长袖子擤鼻涕。
雁黎低头,看到这小家伙时不时还从袖子底下露出眼睛来看他的脸色,便知道他不是走丢了,而是第一次演走丢了的戏。年纪小心眼还挺大的,知道装可怜博同情。
但这演技,上天入地遍寻六界也找不出更烂的来。
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袖子抽回来,雁黎修长的指头点在他的额头上:“你不是人,丢不了的。”
见被戳穿了,丸子倒也从善如流,麻溜地把眼泪一收,水汪汪地抬头看雁黎,一副被拒绝就要肝肠寸断的样子。
雁黎只得说:“我有事要做,无暇替你寻主,你若怕一个人待着,我可以带你一会儿。”
丸子立即破涕为笑,上去就抱着雁黎的大腿:“姐姐你最好了…要不,要不姐姐你嫁给我家主人吧,主人他脾气坏,从来都欺负我,姐姐你嫁过来,丸子就有人陪了……”
童言无忌这四个字是个好东西,它能在一个人被小孩子气到噎住的时候拿出来当速效顺心丸用。
雁黎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然后压着嗓子冷冷道:“叫哥哥。”
那一天,丸子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心碎的滋味。
本以为带着丸子也不过什么,但是一个时辰之后,雁黎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童、言、无、忌”。
因为渔村之中已经死绝了,雁黎只能到周边最近的镇子里寻找线索。半途之中,丸子嚷嚷着说闻到了饭菜香,雁黎受不了他的吵闹,只能带他在一个茅草茶屋坐下。
卖茶的是个老爷子,言语间说起那个小渔村,便说自己远亲一家都死于非命,就连尸骨都是他亲自埋的。若不是他那些时日在外走亲戚,怕是也要丧命。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后头山林的方向,点一个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