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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方位,应该还在前面院子。
匕首撤离,她被人按住脑袋往案上一扣。等她抬头,那抹黑影一闪而过,消失在了雨幕里。
跑得倒挺快。
额上一阵剧痛传来,她有些恼地揉了揉脑门,盯了那黑影消失的方向一眼。
夜半乱闯还这般不讲理,小心出门就遭现世报摔个大马趴。
杂乱声逼近,她起身到门口,一不小心磕在门框上,撞出一声不算小的动静来。她手捂额头,面色不豫地冲前院唤了声:“时夏,热水还没好?”
时夏受制于人,自然没法子回答她,但这话却不问自答地解释了她在此刻开着门的缘由。
锦衣卫飞速占领整个院子,为首之人原本目不斜视地盯着这扇大开之门,听得她这问话,神色松下去些,到她跟前向她见了个礼:“锦衣卫办案,丫鬟暂且扣在前殿,还望楚小姐见谅。”
这人的牙牌被佩刀挡住,她没能看清,只好又看了眼这人的服制,悻悻放下手还了半礼。
楚夫人被惊动,亲自开门问询,这人才收回一直落在她额上红印的目光,上前见了个礼:“锦衣卫掌北镇抚司事佥事陈景元见过夫人,惊扰夫人实属不敬。但事出紧急,还请夫人勿怪。”
哟,原来他就是陈景元呐。
楚怀婵眼皮掀了掀,那她就知道刚刚这事要怎么说了。
锦衣卫如今权势滔天,楚夫人虽有诰命在身,也不好正面撄其锋芒,只好道一声请便。
搜查是必经程序,讯问自然也少不了。
轮到楚怀婵,她摇了摇头,说未曾见过旁人。
陈景元目光落在她额上许久,她迟疑了下,迎上他的目光:“肿了?”
陈景元一哽,垂在身侧的手按上绣春刀,半晌,又默默卸了力道,重新垂下。
一个时辰的盘查结束,一无所获的锦衣卫风风火火地撤出,众人各自回房。
今日舟车劳顿,刚才烧的热水经这么一折腾早已凉透,时夏见她神色恹恹,知她是真乏了,忙去外院找道士替她重新生火烧水。
她不知为何,竟也没有阻止。
门阖上的一瞬,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脖颈,果然,匕首再次横于其上。
后院无人住的房间在搜查完毕后重新落锁,前院道士众多,这人负了伤,不敢造次,果然如她所料再度来了她这儿。
她低头看了眼闪着寒光的利刃,小心翼翼地伸手往外推开半寸:“别动不动吓唬人。”
他愣了一下,扔给她一块布条,声音不似方才那般生硬:“蒙上。”
不想被人认出来就不能自个儿蒙块布么?
够大爷的。
楚怀婵忿忿地将布条举至鼻尖闻了闻,确定无异味,这才依言将眼睛蒙上,在脑后打了个结。
那人见她还算配合,收回匕首:“转身,右前方,十步。”
他话说得很简短,每一次停顿都隔得有些久,说话聚力很是费劲。
她依言照做,但没感受过这种无光的窘况,每走一步都要下意识地先伸手探过,才敢往前迈步。她数着数走出去九步,临到最后,身子却忽然失了平衡,往前一栽,但好在歪打正着地摔到了榻上。
那人没了力气,沉默着到案前坐下,撕下一截衣襟包扎伤处。
她摸到床沿,不太灵活地转身坐下,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案前传来一声嗤笑,她脸色微微僵了僵,没好气地问:“你方才藏在哪?”
他没答话,室内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我问你话呢。”楚怀婵语气淡淡。
她命都在他手上,竟敢同他横?
他没忍住笑了声。
“是院角那口枯井吧?”
伤口泛疼,他倒吸了口凉气,没来得及出声。
这静室长期无人居住,观里的人想来怕屋里闷,之前替她开了窗户。此时坐久了,风裹挟带着腥味的雨水扑面而来,她竟然感受到了一丝寒意,牙齿不听使唤地磕绊了下:“雨这么、大,枯井必也积了水,方才那个时辰,不好过吧?”
一个文弱小姑娘,在没能看清他、锦衣卫又立刻赶至的情况下,竟能迅速判断出他的去向。
他停了手上的动作,握住了匕首。
膝上传来一阵剧痛,陈景元那一刀正中他膝上经脉,伤势重,不处理下伤口,他暂时走不了,否则他也不必冒着把外人牵扯进来的风险进观。
他认真打量了她一眼,她两腿严丝合缝地并拢,两手交叠放在膝上,是个很规矩的姿势,但被微微抓乱的裙裾出卖了她心底的紧张与不安。
还以为当真是个不怕死的呢。
楚怀婵犹豫了下,似是怕他恼羞成怒,往里边坐了点,才自顾自地道:“井底挺脏的吧?你身上……有点臭诶。”
他下意识地举起衣袖闻了闻,和这熏香一比,好像……是真的有些臭。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