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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挺好听的?”
原来东流这条命都是稀里糊涂捡回来的,难怪时常知足乐呵,但孟璟这人吧,传闻里他对自己人从不留情,倒不料还有这一出。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起了逗趣的心思,问:“你师父是哪位啊?”
“石远山。”
楚怀婵看向他,嘴慢慢合不拢:“那位大名鼎鼎的神医?”
“什么神医,”扶舟不耐地道,“一个死老头罢了,之前骗我拜师时说必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结果还没教完就说要去云游远山,我还没回过神来人就不见了,这么多年也没找到过人。”
楚怀婵笑着点了点头,难怪师从名医,还能把药调成这般难喝的模样,每日孟璟几乎都是皱着眉头一口喝尽的,仿佛若不如此,他怕是还没喝完就能被当场熏晕似的,更连点解药都配不出来,原来果然是学艺不精。
她笑着点头:“原是大师门下,失敬失敬。”
扶舟被她一通好呛,涨红了脸为自己辩解:“我也就学了两年多,死老头便跑了。人都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死老头倒好,连庙都一并搬跑了,跑之前还大言不惭地说若不是看在侯爷的面子上,压根儿就不会收我这块朽木当弟子,气得我自个儿啃完了所有医书,我能学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楚怀婵失笑,兀自点了点头:“是是是,很厉害了。”
扶舟先是“嗯”了声,洋洋自得地点了点头,赞许她还挺有眼光,尔后忽然发现,这人又在变着法地呛他,他悄悄看了她一眼,没再出言争论,而是默默同情了孟璟一小会儿,又来一个嘴上功夫顶厉害的,他们这位爷的日子真是一天天地越过越惨。
她还不知这人想得这般远,心里惦记着孟璟,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问:“他受过的旧伤多吗?”
扶舟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这怎么说呢,习武之人外伤少不了,更何况主子这种惯常跟着侯爷上疆场的,旧伤自是不少的。但是吧,主子这人身子不差,又能扛,向来不吭上一声的,就连之前那几年,那般受罪……都没喊过一句疼。”
他话出口,见楚怀婵正执了只筷子,放在茶杯里搅着茶水玩,筷子时不时撞在茶杯壁上,惊起一声轻响,她玩了一会儿,似是觉着累了,拿了方巾垫在桌上,手肘轻轻靠上去,另一只手挽过袖摆,将脑袋往手上一撑,偏着头继续拿茶水画着玩。
他跟在孟璟身边这么多年,见过的大家闺秀虽不多,但各个身份尊贵出自名门,倒没见过哪位在外头敢这般行事的,但他也不敢出声扰她,只好就这么静静看着,好半晌,他发现茶水在桌上聚成了一只松鼠模样。松鼠憨态可掬,短短的前爪正抱着一团玩意儿往嘴里塞,他看了半晌,辨出来她画的是孟璟方才给她挑的耳坠子上的图样。
楚怀婵停了动作,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儿,又在上方添了一轮弯月,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犹豫了下,画蛇添足地补了句:“少夫人,您也别怪我多嘴,毕竟我是陪着主子长大的,凭良心说,主子这人真的挺好的,外头的风言风语您听听就罢,主子这人啊……”
楚怀婵筷子戳在那轮月亮正中,她透过雨幕看向孟璟方才消失的巷角,不自觉地弯了下唇:“我省得的,不必同他一样,真把我当呆子。”
扶舟噤了声,她就这么静静望着那头,眼见着雨幕渐渐变密,忽地想起孟璟那身单薄衣裳,蓦然觉着遍体寒凉。
而她所挂念着的人,这会子正垂眸睨着孙南义,他身量高,看谁几乎都是这般俯视,神情漫不经心,却偏偏能带给人一种没来由的压迫感。
孙南义垂首,弓身将整个身子缩到他的阴影之下,低声道:“属下受世子照拂多年,少不得要劝您一句,当年先帝和都督惨败,后军都督府中坚力量几乎被摧毁大半,幸得中右两军都督府及时驰援,这才没叫鞑靼破了紫荆关。如今除了都督副将曾缙领了左都督之职外,当年的大将死的死残的残,纵有留下的,也多因当年的惨败而久不能升迁,咱们后军都督府……早就今时不复往日了啊。况且,如今楚阁老牵头,兵部发力,派巡抚和总督到各边镇领兵,日后必然一步步发展为侵吞各大都司,别说咱们后军都督府,便是整个五军都督府,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肥肉罢了。”
“我知道。怎么了?”
孟璟往巷尾看了一眼,楚怀婵所在的角度看不见他,他倒可以勉强看清靠窗的那抹剪影,他收回目光,引孙南义拐过拐角,向巷子深处走去。
雨巷幽深,彻底隔绝了人声,只有秋雨淅沥,轻轻打在青石板上,惊起滴答声响。
“属下不知世子想要彻查当年之事的缘由到底是什么,但如今形势比之当年多有变化,属下又身处都司要职,都司一日未被兵部接管,属下便一日少不得要为治下百姓说句话。”秋雨寒凉,他手心却出了一层汗,“鞑靼当年差点踏破国门,临到最后关头却功亏一篑,这五年来一直反扑得厉害,边镇多受其扰,宣府和靖远尤甚。”
孟璟淡淡觑他一眼,没接话。
他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