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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8

      :“只要您发句话,当年的兄弟自然还是会跟着您走,绝不会有半句怨言。但如今练兵和防守之务日重,旧事烟消云散,新人却还需仰仗将士护佑啊。”
    孟璟轻轻笑了声,微微上扬的尾音伴着雨声淅沥:“怎么……你以为我要造反么?”
    孙南义到底没料到此人竟然能将此话如此直白地点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甚至犹豫了下要不要就此告辞,最后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接道:“不敢,您乃镇国公之后,孟家世代英烈,属下岂敢怀疑您有不臣之心?”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可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可属下还是觉着俞信衡这人的消息不可靠,若段阔当年当真敢行如此不忠之事,又如何还敢藏身于五军都督府中,更敢一步步爬上高位做到一方总兵官,也不怕终有一日会被您火眼金睛揪出来要他偿命么?您若此刻前往靖远,那不就是给锦衣卫设的活靶子吗?”
    “没人觉得我这辈子还能站起来。”孟璟慢条斯理地理了下沾了些雨珠的袍袖,缓缓道,“若非如此,我这条命,也不会被留到现在。”
    他尚且淋着雨,孙南义自然不敢逾矩,早将斗笠取了下来,雨水灌进他脖子,惹得他遍体生凉,打了个寒战,这才道:“您说笑了,属下们都等着这一日呢。”
    孟璟轻轻笑了笑:“我知道,你们都是念着家父的面子才对我这般客气,但其实我如今无官无爵,比不上你们这些人手握重兵,若有人有些什么坏心思,倒也不奇怪。”他顿了顿,讥诮道,“只是,总有些蠢货喜欢在我面前自作聪明,怎么着……以为我残了几年,脑子也变蠢了么?”
    雨水一股脑地顺着脊背往下滑,渐渐将他蓑衣之下的里衣和外衫一并湿了个透,孙南义有些哆嗦,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又怕惹恼孟璟,赶紧退开一步赔了个不是,又替自己辩解道:“您多心了,属下只是想着,您身子将将才好了些,眼下还是少操些心,多将养着才是。属下跟您多年,便是当年都督领兵之时,属下也是直接听命于您,同您一并深入过敌军腹部的,岂敢对您打什么马虎眼?”
    “是么?”孟璟笑了声,“你从西边过来,放着好好的大新门不走,跑去绕清远门,还同我扯什么昌平门已关的由头?”
    他就这么看着眼前这个跟他多年随他打先锋的部下,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当年也是可以放心将自个儿背后空门放心交给对方的人,如今竟也走到了这地步,他冷冷重复了一遍之前在画舫上的问题:“薛敬仪当真不认得你?你是不是打算来见过我之后,马上去找他?”
    孙南义诧异了一瞬,他倒不至于胆大到敢将别的探子放到方才的画舫之上,薛敬仪方才亲去碧宁居抓现行,而他也被同行人盯着,两人碰不了面。等他千辛万苦地甩掉同行的一众人,正准备来此地告知薛敬仪孟璟接下来可能会打靖虏卫景宁的主意,但才方到此地,就见孟璟的车马恰巧经过,隐隐觉得是天意,鬼使神差地拦停了马车,准备再劝劝孟璟安分些才好。
    眼下,他却觉得自个儿实在是犯蠢。
    这人根本不是个念旧情的人,他此刻跑过来,分明就是送死。
    他想明白这人的行事风格,迅疾往后一退,孟璟却已快他一步动了手,匕首出鞘,孙南义亦有备而来,短刀迎上,利刃相击声在这般雨夜格外刺耳,孟璟本就先发制人,又想着速战速决,下手没留情,不过半盏茶功夫,他的刀已架上了孙南义的脖子。
    他收了匕首,卡上此人的脖子,径直将人整个提起来压上墙壁:“这匕首是都督赠的,你不配。”
    他虎口一点点用力,孙南义涨得满脸通红,孟璟手上的力道正要加大,忽地听见了脚步声。
    他忽然发现他竟然可以通过这脚步声辨别出来人是谁,甚至竟然可以隔着雨水的腥味闻到那点淡淡的甘松味,但他没太犹豫,只是笑了笑,淡淡道:“孙南义,当日长驱北上入鞑靼腹部,你被敌将一箭射中腹部要害,是我把你从尸圈里拖回来的。”
    脚步声停在三尺开外,他没转身,手上力道一点点加重:“要不是这点旧情,方才在碧宁居,你便不会有机会踏上阳河岸。”
    孙南义手腕陡然一转,一柄飞刀横在指间,眼见着这柄飞刀就要向刚奔至巷口的人而去,孟璟没再留情,抢在他发力之前,迅疾折断了这位孔武有力的大将的颈骨,尔后缓缓松开手,将人扔进了积水里。
    他垂眸看了眼颓然掉落在地上的飞刀,淡淡道:“我给过你机会了。”
    楚怀婵还不知自个儿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道,目光凝在这人身上,他倒下时压碎了他方才所戴的斗笠,竹篾瞬间四散,零零散散地落入四下的低洼地里。
    借着远处朦胧的灯火,她看清这人胀得满脸紫红,目眦欲裂,面相极为难看。
    她不用问也明白,这人死了。
    而两个时辰前,他们刚登上画舫时,这人正满脸谄媚地出来迎接孟璟。
    她身子不自觉地缩了下,恐惧慢慢爬上脊背,遍体生寒。
    可她抬眼看向他,脱口而出的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