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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
她这措辞很是奇怪,但他也没出言询问,只是安安静静地同她一道往前走,听她提起寒暄之语时,偶尔应上简短的几个音节。
孟璇最终引他进了巷子深处的一处小院落,市井之中,院落不大,只有两进,但胜在布局还算不错,虽中规中矩,但陈设偶有几分灵巧心思。孟璇引他进客厅,召人上了龙井,劝道:“大人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无碍。”他接过茶杯,却只是捧在手心捂着,并未品尝。
孟璇面色讪讪,强自找话题道:“今年天气真是奇怪,往年这几日也该发寒了,今年前几日却还能穿薄衫呢。”她自个儿笑了笑,又接道,“不过这一场秋雨一场寒的,这两日连下几场雨,也渐渐凉下来了。”
薛敬仪垂首看了眼手中茶汤,淡淡道:“宣府往岁如何我也不知,去岁末我才到的此地赴任。”
孟璇抿了抿唇,这人怎这般榆木脑袋,这天还能不能继续聊下去了?
她迫自己深深吸了口气,尔后缓缓吐出,这才觉着好受了些,寒暄道:“薛大人独自来赴的任?”
薛敬仪摇头。
她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好在他解释道:“舍妹同往。”
她顿时又笑起来,亲去捧了果盘回来。
薛敬仪目光落在这海月香果盘上,又淡淡打量了眼屋内的精致器具,问道:“孟二姑娘自个儿在外添置宅院?”
这实在是个大逆不道的罪名,孟璟这人么,除了当日得知她去打搅过楚怀婵、破天荒地人过来给她敲了下警钟外,平素只要她不捅破天便决计不会施舍给她一个眼神,更不会管她的破事。但若叫她爹知道了,她不说被活活打死,最不济也会被禁足在府里直至出阁。
这事对于女儿家而言,本该是件隐秘事,但她不知怎地没设法隐瞒,反而苦笑了下:“孟家大厦将倾,身为池鱼,也当早做打算,薛大人说是也不是?”
薛敬仪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杯盖上,蹙眉思忖了一小会儿,道:“孟二姑娘心思通透,人嘛,为自己留条后路总是该的。”
她便又笑起来,替自个儿剥了颗橘子,丫鬟忙捧了铜盆上来,她净过手,尝了瓣橘子,觉着实在是有些酸,但又不好当着他的面发作,只好强行咽了下去,眼泪花儿顿时泛了出来,她稍稍侧身抹干净,转过身来,再度笑笑。
薛敬仪总算是揭了杯盖,缓缓道:“不过,镇国公府门楣甚高,旁人仰仗都来不及,孟小姐倒不必考虑过远以至当下如此行事,反遭旁人闲话。”
“门楣甚高?”她嗤笑了声,“那都是给二哥的,我可半点都沾不着。”
薛敬仪注视了她好一会儿,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缓缓呷了口茶,目光停留在这龙井之上,想起了他方才为孟璟煮的那壶茶。
他对于在此地和这位在宣府城内有几分名气的孟二姑娘寒暄无甚兴趣,但她没发话,他也不好刚来就走,只好细细打量了下这间客厅,从暗金漆的小几到窗台上斜入的已显颓势的木芙蓉,目光最终凝在墙上斜挂着的三弦琴上。
他怔怔看了好一会儿,蓦然想起来那晚在暗巷里,与孟璟同行的那名女子。
“南弦音色明亮清脆,若淋雨受潮,转为喑哑低沉,则失南音本色。”
南北之地三弦琴的形制音色皆大有区别,但宣府这地儿,多是世袭军户,士人甚少,好昆曲之人已是寥寥,更遑论独好南弦着,她却能一语道破,况孟璟待她,确有几分珍重意味,也不怪他起了探询之心。
他并不认识此人,后来去碧宁居查探,上下口风一致,都说孟璟那晚确实带走了位姑娘,只说孟璟的事,他们哪里敢管,剩下的半句不肯再透露给他。
可他那晚分明看见,那人挽的是堕马髻,可以断定已为人妇。只是,如今孟家虽不如以往声势显赫,但孟璟这人毕竟由皇帝早早亲自定下了世子之位,身份地位仍旧不可小觑,若说风尘女子为讨好他而改了装扮也未必不可能,他到如今也没什么眉目。
他看得有些久了,孟璇眼睛亮了下,试探问:“薛大人好三弦?”
“不是。”
她颇为失望地道:“还以为薛大人有此雅兴。”
“南弦倒有几分兴致。”他收回目光,饮了口温茶,“北地三弦合该配壮汉大鼓,岂容我玷污?”
孟璇失笑:“大人过谦,也着实风趣。”
一报还一报,之前他才磨了孟璟的性子,这会儿便轮到他坐不住:“孟二姑娘,这茶也喝过了,话也套得差不离了,不如敞开天窗说亮话。”
孟璇颔首,将腕上的碧玉镯转了几圈,总算下定决心,开口问道:“薛大人翰林出身,后入都察院,至今年春,任期满,为何……独独在任满之前,特遣来了宣府巡关?”
“姑娘家,还是不要妄谈官场之事才好。”
孟璇抿唇,没答话。
他淡淡一笑:“但也不是什么秘辛,孟小姐想知道,在下如实告知便是。如今鞑靼反扑日甚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