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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 等走近后边预留给碑群的位置, 一眼便看见了最先一排立着的孟家几位先祖的碑。
他愣了下,缓缓从先祖镇国公看到自个儿太爷的名字, 道:“不必, 宗祠里有供奉。”
楚去尘摇头:“不是月儿的意思, 她不会违你心意。但长城塞和陵园各大卫所都出了不少力, 这是将士们请的命。”
孟璟还是摇头,立刻要叫人拆掉,楚去尘只好再拦:“本来人特意交代了让不要告诉你,但你这样……还是老实说吧, 布政司哪能拨出来这般多的银粮,我本来焦头烂额得不行, 但长城塞的饷皇上亲自拨下来了, 没经内阁走预算,直接掏了国库两三成, 钦差出塞给你递急令时顺路亲自运过来的, 钦差送饷这种事大抵也是头一遭。陵园则是……推官老爷送来的银两, 只说若你非要刨根究底,便说他无颜再做孟氏子孙,叫你放心, 他不会来此地污列位先祖的眼,但他这辈子总归对不住自个儿兄长,多少该尽点心。”
孟璟嗤笑了声,他还说他这个样样不成器的二叔怎么可能一到赌桌上便如此能耐,万贯家财短短一二十年便能散得一干二净。毕竟不说先祖基业,光是从国公爷开始至太爷辈,每一位嫁入孟家的主母都是高门贵女,光是嫁妆并内务府贺礼累计起来,也够他挥霍一辈子了。原是一早便留了小心眼,在未出事前,便开始想着掏空整个国公府了。
他隔着远远望了一眼安定门,东环护城河,阳河水轻淌,雨露泽被,静谧安宁。
自此长眠,永享安定。
他极轻地笑了声,却忽地有些心疼起那呆子来。
明明是至亲兄妹,一望去尘,不染尘垢,永葆少年心性;一却望怀婵,心怀婵娟,为旁人倾尽一颗七窍玲珑心。
这两兄妹如今的性子,大抵在许多年以前,还是呱呱坠地的初生儿之时,便已被强行命定了。
就算当日入京时,楚见濡兴许出于心底对当年之事的隐隐愧疚,肯为保全她而尽心尽力乃至尽弃文人尊严,但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心底隐隐的裂痕已经越积越深,到如今哪能这般轻易缝合。所幸这位兄长待她还算珍重,她也还有一位真正视她如明珠的外祖,而她又惯常知足,向来只看得到旁人好的那一面,否则,他几乎有些不敢想象,这呆子如今到底会长成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看了眼身旁这个莫名捡来的便宜大舅子一眼,怎么看都觉得此人实在是不大正经,也怎么看都实在是不大顺眼,颇为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问起别的事:“薛敬仪呢?”
“怎么?要赏我们的大功臣?”楚去尘乐了起来,“那是不是也该给我点赏?好歹我靠招摇撞骗得来的口粮,除了修长城塞和陵园之外,还能再支撑两三个月。”
孟璟看他这洋洋自得急于邀功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声:“你从前到底是怎么在那群老翰林眼皮底下活下来的?靠你爹每天去帮你求情?”
楚去尘哽了下:“不赏便不赏,能不能好好说话?我说真的,也就月儿能忍你这张臭嘴,要换了我,早晚得被你气得半身不遂。”
“你半身不遂与我何干?”
楚去尘“呵呵”了两声:“监军大人在大新门外看新垦出来的田地呢,月儿也在。”
孟璟脸色一变。
他乐呵呵笑出声:“要我说,我们月儿这样的姑娘合该配书香门第的翩翩佳公子,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方不枉此生。哪知倒了八辈子霉……”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孟璟已经往外走了,赶紧大声补道:“好在月儿也不瞎,几月不见的枕边人回城都不来接,反倒是和……”
见人已经走远了,他自个儿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嘁”了声,自言自语道:“敢损我?你大舅子我十岁就能在市井街坊舌战骗子,叫人把骗了月儿的银子乖乖翻倍奉还。就凭你?”
孟璟风风火火赶到大新门外时,天色将黯,周遭农田皆不见人,这呆子身在此地实在是有些突兀,便着实令他目瞪口呆了一番。
他远远见着好好一清丽婉约的姑娘,生生打扮成了位乡野村妇,粗布麻衣往田垄边上一站,若不是这身段实在是别致,他兴许还真不能一眼把人认出来。
她和薛敬仪隔着两尺远的距离,时不时说上几句话,令仪则在一旁笑着,细心地替她挽袖,他隔着远远见着这背影,只能看到露出来的半截皓腕上沾了些泥点,她这人惯爱玉兰,纤尘不染,眼下在田间地头这般,他眼角没忍住抽了抽。
等他走近,便不只是眼角了,他只觉得连心都要跳出来了,不是激动,是被吓的。
还说哪来的泥点能溅这么高,原来这呆子正捧着一把秧苗,自个儿真成了春耕妇人。
前有镇朔将军扛锄刨土,后有将军夫人下田插秧……
孟璟只觉眼前一黑,生出了把一旁的薛敬仪一脚踹进田里的冲动。
兴许是这念头里饱含的怨气太盛,薛敬仪惊觉危险逼近,猛地回头一看,见是这煞神回来了,面色还铁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