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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沉眠的人中没有他, 费索感到眼眶似乎湿润, 伸手触摸,早已干涸。
    据说最好的视角,过往的行人能够看到城中的红墙与城主馆的白顶,看到远远站在白顶之上即将坠落的身影。
    费索知道那身影是谁,是他此生的魂牵梦萦。
    而他最终还是失去了他。
    伸手触碰自己的双唇, 那一日的触感叫他难以忘怀, 他早已彻底属于他的圣子大人, 从身到心,无有遗漏。
    费索猜想,圣子大人的魔纹能力或许不是叫人爱上,而是叫人意识到“爱上”也说不定,只是现在不会再有任何答复了:那些魔纹与秽兽、暗神与七君, 都将与光神一道成为只铭刻在石板上的传说。
    “他不爱你,将你放走,你又何必偏要来看?”拎着花篮的女孩儿拾起一朵金百合,为自己别在发间。他说她还年轻,不应当困在梦中。
    于是她走出来,决定为他看遍世间每一朵花。
    她是被爱着的。
    “是的,他不爱我。”费索喃喃着,在圣子大人看来,他或许永远,都不过是一个不那么尽职的守护者,随即又否决了自己,“不,他还是爱我。”
    ——只不过,是像爱世上所有人一样爱我。
    女孩儿听懂了他未言的话,垂下眼帘,不再回头。
    她不需要回头,世间山川河涧,无一不倒映他的身影。
    宛如一场天国绮梦,尘世爱情不配去攀求。
    在更远的地方,秋霏正召开一场会议。他终于打算为尤德米安正名,不再称呼作“圣子”,而是“圣人”。无他,只是圣子的名号实在是个讽刺。
    所有人都说那是被光神宠爱的孩子才能够拥有的,可秋霏只认定了一件事,正是光神才使得他自灵魂深爱且敬爱的人永远无法归来。
    他再一次想起圣明塔的晨祷室里,他第一次与他相见。那时的秋霏就像个只会抱怨的从骨子里无聊的人,没有信念、没有坚守,就坐在靠后排的位置上,嘴里念着颂歌,心里满是怨恚。
    不论是光神还是暗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些早已陨落的神明只会做规矩的事情,圣子大人不该回归祂的怀抱,他是属于人类的。秋霏迫不及待商议并通过了提案,生怕迟了一步,他渴求的人就真得追随那些神明离他而去。
    徒劳的挽留。
    ———
    治鸟不明白,这个时代的生灵都喜欢在逝去前来找他聊一聊吗?
    先有尤德米安与阿什蒙,后有乔伊尔,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与这个圣子候选者有什么直接的联系。直到对方开口说明来意,治鸟才明白,原来系统为自己隐瞒了一个对抗要素。
    “我的系统要我来杀死你。”用已经累计的一个世界的积分,再预付未来十个世界的,来兑换一个能够扭转身份的匕首。
    只要匕首能够刺中治鸟,杀死他,一切就可以倒带重来。
    “你兑换了吗?”治鸟仿佛一点儿也不担心,开口,极温和的语调。
    “没有。”乔伊尔笑起来,“再过十个世界,我还没还完债,可能自己就先疯了。”他本就性情寡淡,说得难听就是铁石心肠,居然装模作样去当“救世主”,实在难为人了。
    “况且即便我换了,此刻也成功刺中你,换来的也不过是一局游戏重启而已。”他摊摊手,颇为无奈地自嘲,“可是只要你在这里,胜出者就已经注定。”
    这是差距,在主教倒台后被关进牢房的日日夜夜里,他终于想清楚了自己失败的根源:因为不论是他还是斐瑞,仗着任务者的能力,习惯性不把一个小世界里的能量放入眼中,哪会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被暗神的力量侵染了呢?
    不论是他最后用金钱走捷径还是斐瑞耽溺情爱,或多或少都有暗神能力操纵的影子。
    唯有治鸟一直清醒着,理智地清醒,自始至终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恪守着准则。
    乔伊尔亲眼见证了斐瑞的死亡,在最后那人与他的系统互相咒骂诘难,谁都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就是自己的失误。乔伊尔挺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认为系统有隐情定然不敢抹除一个人类,在他看来,系统这东西甚至比这个世界里的魔物还要冰冷严苛。
    好在乔伊尔与他的系统相处不错,不然它也不会提出那样一个建议试图救回他,不过没有必要。
    真得没有必要,乔伊尔看着眼前的治鸟,继续诉说:“我很快就会真正死去,灵魂回到死亡前一刻,然后被车轮碾过……你应该见过车吧?”他忽然发现治鸟身上的衣服似乎不像是现代装束。
    “靠轮子与发电机驱使运动的东西,我大约是这样理解的。”
    “你理解得挺到位呀,”乔伊尔有些吃惊,随即想到对方或许也不是第一个世界,就没有太过于惊讶了,“我是被弟弟推到车轮下的,他想要遗产,而我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他那个混账爹前后娶过三个老婆,实际上谁都不爱,虽然嘴上说第一任妻子是他的念念不忘,可乔伊尔知道那是因为她最潇洒,他爹得不到。
    他的母亲是那个男人为了地位勾搭来的,图的就是钱。碰巧他的母亲也够傻,说什么都信,最后死了还不知道真相,葬礼没过去两天家里就填了个新妈,连带着一个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弟弟……不,别在意,那只是从诸多有私生子的情人中挑出来一个更懂分寸的而已。
    然而作为大少爷他连反驳的能力都没有,随手一断经济来源,他就得仰人鼻息,明明是自己的家,却活得像个寄人篱下的小可怜。
    “你能明白那种感受嘛?”乔伊尔有点忍不住,伸手抹了抹眼角,或许是因为感受到死亡的逼近,他感觉自己变得格外感性,“我爹只爱钱,那个后妈也只爱钱,可她还爱她的儿子,有钱也是为了他过上好日子,只有我,我什么都没有。”
    他有的只是每天的“精英教育”和成绩不达标后没有饭吃,别人家的小孩儿考试不理想,还会惴惴不安地用红笔改个分数,担心晚上会不会被爹妈混合双打,看见他还羡慕“你不用遇上这些真好”。
    实际上真正羡慕的人是他。
    “不怕你笑话,我活过那么多年,最开心的日子其实是在这里。”在森林里什么都不去想,就当个医疗后备给所有人疗伤,心里告诉自己只是为了“救世主”攒积分,可是接到被治疗过的小伙子、小姑娘送来的鲜花香果的时候还是很开心。
    最开心~
    而制造那些安定的人不是他,是圣子,再具体点,是此刻站在他眼前这个人。
    “我很感激你,”让他回忆起被爱着是怎样一种温暖,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早晨专门给他做的乳酪酥。其实有点油的,一个富家千金哪会下厨,然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