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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子,放在石桌上。澹程也是在家里憋坏了,看着山间一片青绿,忍不住就多聊几句,他说,治鸟就回应,两人一问一答,和谐得很,了尘愣是没能插上话。
“诶,说起来,那个打水的大哥怎么去了这么久?”
聊着聊着,治鸟忽然察觉到不对,那眼泉他们落脚前经过一次,来回间距也不过一杯茶功夫,可是他们光在这里闲聊,要不是没有水,几杯茶都快喝完了,竟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你们快去看看,这条小路不好走,莫不是迷路了。”
澹程这么吩咐着,侍从里脖子上挂丝巾的女人领了命,往山下走。
治鸟双手撑着脑袋,坐在轮椅上,与系统闲聊。
[这么久都没回来,兔子精是不是快出来了?]
因为治鸟的缘故,剧情加速了不少,从了尘隐约探知自己的心意,到现在遇上本该是蛇妖离开寺庙后才会遇上的澹程,加起来也不过一个月时间。
就像是系统说的,剧情进行到这里,关键的剧情点就会出现,与治鸟身处何处没有太大关系。
果不其然,很快那个带丝巾的女侍卫,急匆匆跑了回来,身上还背着那个先前去打水的大哥——似乎遇上了什么东西,半条腿都被咬断,整个人因为失血过多昏迷过去。
“有东西,这片林子里有东西,保护好少爷快走!”女侍卫见到几人的影子,连忙喊起来。她去的时候,正看见一只模糊的灰色影子压在她大哥身上,低下头去咬什么东西,能看清楚三瓣嘴,像是在吃草。
她连忙甩出去几枚暗器。
那妖怪似乎被她突如其来的一手吓到了,化作一阵烟飘走,她这才能够把大哥带回来,随便先给他止住血。
不知道是不是那只妖怪回过味儿来,自己到手的食物被抢走,又发现那个女人竟然也跑了,兔子精胆子瞬间大起来。眼看着治鸟几人见了血即将离开,又化作一阵烟飘了回来,落到地上化作一兔头兔脚却有人身的异型,怪叫两声便朝着几个人扑过来。
了尘也是第一次见到实实在在会吃人的妖精,跟治鸟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然而奇怪的是,他竟然不知为何想到了“蛇吃兔子”,旁边有治鸟在,心里一点儿也不害怕。
澹程却不知道,他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吓得腿软,却忽然想起来身边还有一个“不良于行”的治鸟,这是他今天才认识的朋友。
是他硬生生拖着人家上山来的,遇见这种事情,有一半也是他的责任。澹程别的没学会,唯有一句话记得清楚,“大丈夫就该顶天立地”,他已经把人带出来,自然要把人全须全尾地带回去才行。
赌上一口气,他抓住轮椅,转身就开始跑。
下山的大路已经被妖怪堵住,还有几条崎岖的小路,几个侍卫互相对了眼色,拔出腰间刀,正面迎上,兵器落到妖怪身上,留下一声金属碰撞的响声,连根兔子毛都没能削下来。
难以言喻的绝望在众人心头蔓延。
“分头跑,能跑一个是一个。”
侍卫大喊着,决定将一切交给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日常二更好了,现在日三我写得也不过瘾……
第74章 摩呼罗迦(九)
把机会交给命运是世界上最不靠谱,但却是最有意思的决定。或许是因为蛇妖一心向善, 身上那点儿妖气早已被灵性替换, 这只恼人的兔子精竟然没能够看出来治鸟的目前的本体, 一个劲儿地穷追不舍。
在分头逃窜的两组人中,一边是带着“残”的两个成年人, 一边是推着轮椅的两个细皮嫩肉少年郎,傻子才去吃皮糙肉厚的。
“我们应该分开了。”治鸟说着,感觉到了自己演技爆发的时候, “你们带着我只会影响速度。”他演戏其实只是为了给澹程看, 了尘当然明白治鸟的意思,蛇对兔子, 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接收到治鸟的眼神暗示, 了尘自然会给予配合:“他说得对,听说这些妖怪都喜欢吃活的,我们分开跑,越活泼,说不定妖怪会先盯上我们。这样一来, 治鸟也能过逃过一劫。”他变了, 他撒谎了。
虽然不是真得撒谎, 每一句话都没有什么毛病,但了尘知道,他是为了帮治鸟转移注意力,胡编乱造了这些假知识。
“你都说了‘听说’,道听途说的话怎么可以相信?”澹程乜斜他一眼, 心里早就不喜欢这个秃头和尚,也不知道治鸟怎么想的,竟然把这种人当做朋友。他显然是以为,了尘说这些话,是在放弃治鸟的生命,这让他无法接受,也激得他逞英雄的心思暴涨。
“确实有这种说法,”关系到他以后完美化形的事情,治鸟当然要好好配合,“藏经阁里收集了不少闲谈别册,我记得其中有一章专门讲过的,说是妖精对死去的猎物就像是对待山川石河,反正都一动不动没有反抗能力,不如去多抓几个活蹦乱跳的。”
“你说真得?”即便是治鸟此刻说了,澹程听着也很有几分道理,依旧不愿意相信。他觉得治鸟是自己放弃了自己,做好为他们牺牲的打算。
终归是他带着治鸟上山,一切责任也该由他来担当!
身后兔妖越来越近了。
兔子本就是以“速度”出名的动物,平日里小一点点,看上去安全无害,就是个只会吃胡萝卜的小萌物。然而实际上,按照动物的爆发力和弹跳力,兔子绝对可以占有一席之地。
何况这还是一只,被妖化加持过的兔子。
跟妖怪比速度就是一种自虐行为:“澹程,妖怪是否会追逐活物我们不确定,它选择追逐后又会追逐谁我们也不确定,没有可以自责的地方,这是我们最公平的抉择,将一切交给命运吧。”治鸟握住澹程的手,凝视着他,似乎是某种诀别。
似乎大家都是平等的,澹程心中仍旧有着对未知之物的恐惧,那道巨大的烟灰色身影,如同一种魔咒追随在几人身后。
或许有机会,他们都活下来呢?
澹程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因为两人的连番规劝已经开始动摇,最终做出最艰难的抉择:“那我们分开。”说着,将治鸟推到密林掩映着的草丛里,“别出声,保护好自己。”
然后扭过头,朝着怪物大吼:“有本事就来追我呀!”他一开始看过了,一个和尚、一个腿伤,澹程觉得自己应该才是最活泼的那一个。后来一同爬山,才知道这条道路,小和尚自己不知道一天要走多少遍,从前早起习武时,更是背着水桶爬上爬下。
澹程怕死,也怕治鸟出事。
说来可耻,他希望死的人,是那个和尚。
某一瞬间,澹程理解了父亲做生意时总提到的人心之恶,他以为自己可以避免,却发现自己也是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