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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他们当然是钻空子啊。当时我们俩找到了珍品级别的野生玉灵菌,好不容易打败看守的灵兽,刚要把它摘下来,就被他们抢先拿走了,还口口声声瞎编乱造, 说他们才是先来的那一方。”
    贺知洲的脸皱成一块大苦瓜:“我们不服也没辙,因为的确是他们先拿了玉灵菌,要是再去抢,反而成了我们不讲道理。”
    见宁宁露出了然的神色,他继续解释:“后来许曳才告诉我,原来他们经常会在珍宝附近守株待兔,等别人解决完难缠的灵兽后突然出现,不费吹灰之力把它们抢走。”
    宁宁点了点头。
    所以说,计谋阴毒一些没关系,说不准秘境外的那群观众就喜欢看弟子之间斗来斗去。只要不越界得太厉害,就不会受到惩罚。
    邹武面色不善,还直接指出了她身上有天心草,想必就是为了这一稀世珍宝而来。
    “在下浩然门邹武。”
    邹武朗然一笑:“实不相瞒,我之前就发现了天心草,然而去驻扎地告知完师兄妹,再回来时,居然发现它不见了踪影——这先来后到的道理,姑娘应该明白吧?”
    玄镜外的天羡子冷笑一声。
    这种话,连傻子都不会相信。
    宁宁不紧不慢地应声:“你见到的天心草,之前生在哪里?”
    对面真不愧是厚脸皮,居然一本正经地答:“不巧,欣喜若狂之下,我给忘了。”
    他顿了顿,做出无可奈何的神色:“天心草由秘境中天地灵气涵养而成,珍贵非常。如若姑娘执意将它据为己有,那邹某恐怕只能……”
    话未出口,便陡然停下。
    ——不远处那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漂亮小姑娘眯眼笑笑,只不过刹那之间,竟有千钧剑气从她身旁汹涌而来,直冲他识海!
    “你想干嘛!宁宁师妹可是我来罩的!”
    贺知洲两把大剑身上扛,脚下晃悠了一下,挡在宁宁跟前:“你这妖精,再敢胡闹,当心我在登仙大典上让你坠入畜牲道!”
    许曳翻了个白眼,很不屑地瞥他:“你傻了吧?明天不是我和师姐孩子的满月酒吗?咦,我女儿呢?”
    说着瞧了瞧自己的右胳膊,欢天喜地地抱着右臂,美滋滋亲了口手肘:“乖乖乖,和爹爹抱抱!”
    玄镜外,某位万剑宗长老噗地喷出一口水来。
    宁宁。
    邹武听过这个名字。
    剑骨天成的天才,不但得了玄虚剑派将星长老的青睐,刚入山门便被天羡子收为亲传弟子,修为突飞猛进。
    她生得乖巧温和,之前又收敛了剑气,很容易让人以为不过是个刚突破金丹期的普通修士,没想到——
    邹武暗自咬牙。
    他如今是金丹三重境,应该与她差不太多,但如果当真打起来,自己很可能是吃亏的那一方,更何况她身边还有另外两个剑修。
    ——虽然那两人之所以长了脑袋,可能只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高一点。
    “原来是宁宁师妹。”
    邹武展颜一笑,瞬间变了脸色,要是搁二十一世纪,或许能成为鼎鼎有名的川剧变脸老艺术家:“久闻师妹天资过人,久仰久仰。也罢,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天心草虽然被你抢了去,但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处。”
    他真是演戏演到底,用了一个“抢”字。
    贺知洲的火蹭地就上来了,半勾着嘴角冷冷一笑:“哟,还在这儿装清纯小白莲花呢?也不知道弟弟几岁了?可曾读过书?吃的什么药?脑瓜子怎么这么不清醒呢?”
    邹武:“你……!”
    “你什么你。”
    贺知洲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也不知道是毒蘑菇的作用,还是本性使然,一张小嘴叭叭叭没停下。
    “没见过你这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离你八丈远,脸皮居然直接弹我这了。要我说,你这人不去当厨子真是可惜了,甩锅甩的那么厉害,再胡说八道,本仙君让翠嘴打烂你的果!”
    不说邹武,连一旁的许曳都听愣了。
    毒蘑菇的毒性在脑袋里横冲直撞,居然让他高举着双手喊了句:“仙君吉祥!仙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贺知洲大手一挥:“许公公不用客气,带着你女儿退下吧。”
    许曳:“喳——!”
    说完了才意识到,不对劲啊。
    以他这副残破的身躯……是怎么跟师姐生下女儿的?
    苍天啊!
    许曳跪倒在地仰天长啸,抱着自己的右手臂嚎啕大哭:“师姐!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贺知洲长叹息以掩涕兮,用播音腔缓慢为他朗诵:“触电般不可思议,像一个奇迹,划过你的生命里。不同于任何意义,它就是绿光,如此地唯一。”
    ……无论如何,这两位的戏终于串到一起了。
    他们俩那边一片混乱,出乎邹武意料的是,位于事件中心的宁宁居然并没有太多表情变化,甚至望着他轻轻笑了笑。
    “邹师兄这样说,倒让我有些愧疚了。”
    她似乎有些害羞,低头抿着唇笑了笑:“虽然天心草不能给你……但我之前在山洞里寻了个宝贝,名唤金玉炉,不知师兄可曾听过?”
    金玉炉?
    邹武摇头。
    “洞里的人面蝎告诉我,此鼎阴阳调和、巅峰造极,乃上古仙人所做,能够将珍品及以下的灵植复制成双。虽然天心草无法复制,但如果师兄有其它珍惜灵植,大可前来找我。”
    宁宁说得滴水不漏,邹武却并不相信:“天下竟有此等好事?”
    “金玉炉复制灵植需要时间,若是珍品,大概需要一到两个时辰;但若是随处可见的花花草草——”
    她说话间从包袱里拿出个巴掌大的金色小鼎,弯身一采,把一朵朝阳花放入炉中,低低念了声诀。
    邹武满眼好奇,连大气都不敢喘,没过多久便看见宁宁伸手入炉,竟当真拿出了两朵朝阳花。
    邹武大惊:“这……!”
    “我要是欺瞒师兄,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报酬没有不说,还要自己倒贴灵植,岂不是很不划算。”
    宁宁把炉子紧紧抱在怀里,避开了邹武妄图触碰它的手:“提前告诉邹师兄,不要打它的主意。金玉炉有独特的催动口诀,除了我,谁也不知道。”
    邹武虽然贪心,却也不是个傻子。要是直接把珍惜灵植给她,这人拿着宝贝一声不吭就溜掉,他连哭都没地方去。
    眼前的场景只能打消他心里一半的疑虑,思索片刻后,从口袋里掏出几株灼火葵:“我的东西都在营地,身上只有这个。”
    灵植分为凡阶,地阶,天阶,珍阶,圣阶。天心草属于举世罕见的圣阶,灼火葵则是天阶,属于不上不下的品相,正好用来做测试。
    “天阶炼制时间长,师兄还请稍安勿躁。”
    宁宁将它一手接过:“我还要照顾身边这两位朋友,你不如一个时辰后再来这里找我,如何?”
    这是很明显的逐客令,邹武虽然半信半疑,但就算遭了骗,丢掉几颗天阶灵植也不算太亏。
    如果这事儿是真的……
    那他就赚大了。
    “我知道!这是投资骗局!”
    眼看青年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贺知洲终于没忍住笑出声:“就是那个——先用蝇头小利骗他上钩,然后等他深信不疑加大投资,再连人带钱一起消失,对不对?”
    “你们不是被邹武算计,抢了份珍阶灵植吗?”
    宁宁把灼火葵拿在手里,轻轻旋了个圈:“等他亲手把珍阶灵植送上来,我们就跟他说拜拜。”
    贺知洲挠挠脑袋,似乎发了一阵疯,终于有点正常起来:“但你刚刚怎么变出的另一份朝阳花?之后他送来的灵植,你又怎么确保一定能在小重山里找到?”
    “那朵花本来就在炉子里,我觉得好看,就随手装进去了。至于邹武的灵植,他把大部分物件都放在营地,那身上带着的,肯定就是不久前在附近采到的东西——难道我们还愁找不到?”
    她很耐心地解释:“还有这炉子。咱们不是要在秘境里待两天两夜吗?我专门带它来煮吃的。”
    “我也有个问题!”
    许曳哭完了,还是有点晕乎乎的:“要是他一直不给珍阶灵植,不停用天阶的来这儿占便宜,那该怎么办?”
    “唔。”
    宁宁笑着点了点脑袋:“让他主动把珍阶送上来的办法,这儿可是有很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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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宁怎么也没想到,会在灼火葵盛开的斜坡上见到一张熟悉面孔。
    灼火葵形如太阳花,有个非常独特的特性。
    若是周围一片漆黑没有光线,花瓣就会逐渐退化成白色,等见了光,通体才会变为火焰般浓郁的红。
    这种灵植不算罕见,加之颜色十分显眼,她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灼火葵花丛。
    正午的阳光如流火阵阵,灼火葵鲜艳的花瓣像是染了血,绮丽得不似凡间景色,宁宁正摘下其中一朵——
    却在散发着浅浅幽香的花丛里,闻到一股血腥味。
    小姑娘微微一怔,寻着气息往前。
    在大片灿烂如夕阳的嫣红里,躺了个身着红衣的少年。
    他似乎受过袭击,苍白如纸的脸上眉头紧锁,狭长漂亮的眼睛紧紧闭阖,看不出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一袭红衣淹没在花丛中,手臂与胸口都有被利齿啃咬的痕迹,露出内里莹白如玉的肌肤与斑斑血迹。
    只是那张绝色的脸,倒是比花更诱人。
    正是霓光岛的容辞。
    “……容辞?”
    宁宁小心翼翼朝他靠近一步,少年周身的幽香与血气凝结在一起,莫名生出几分糜烂的美感。
    见对方没有反应,她放轻动作,慢慢在容辞身边蹲下,伸手试探他的鼻息。
    手指堪堪放在他秀气挺拔的鼻下,忽然有阵微风拂过。
    火焰般的花朵随风摇曳,带来一阵迷梦般浓郁的花香,宁宁被风迷了眼,微微眯起眼睛,见到一片飘落在她眼前的花瓣。
    花瓣无声飘过,再抬眼看他时,便赫然对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
    容辞不愧是媚修年轻一辈中的天才,不但生了张媚色天成的脸,看人时的神色也十足勾人。
    他的眼睛在五官中最为漂亮,上扬的弧度里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与媚意,眸子里仿佛含了水色,在阳光下荡漾出潋滟波光。
    宁宁被他不加掩饰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把视线挪到容辞身体的伤口上:“你的伤好像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