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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得抑郁症。这是一种生物的病理现象, 就连动物都会患上抑郁症,更何况心思细腻复杂的人类。
    继国岩胜也是在太宰老师离开之后, 才开始了解这方面的讯息。越是了解,越会发现其实很多症状他都知道,却没有多加思考其中的原由——太宰的性格太恶劣, 又想捉弄自己——总是因类似的想法,没有去再深入思考跟了解。
    一个古怪的人,做的任何事都是因为他是古怪的人,这正如盲从的大众的普遍想法, 让他错失能做出挽回的时机。
    事实上, 现在回想起来,以太宰老师的性格,哪怕真是如此, 哪怕你当面揭穿, 也会笑嘻嘻的掩饰过去。
    他没能做到, 其实,追究根源,仅仅是因为……
    继国岩胜,本就不是一个能拯救他人的人。
    他有着太多关于自己的烦恼,他甚至比一般人都更心思狭窄,他连自己身边之事都无法解决,又如何有心情与能力帮助他人?
    正是觉悟到这点,才让他更为痛苦。
    直到……到失去太宰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那些烦恼,那些他无法解决的困扰,那些让他心灵疲惫忙碌的理由,比起他的老师,根本不重要。
    他为了不重要的东西疲惫忙碌,没能挽留自己虚妄人生之中唯一的真实。他的一生,到底算什么呢?
    若再深入思考一些,就更为悲哀。就连这份真实,也只是他的臆想。与太宰治相识的继国岩胜,根本不是他,他所获得只有关于那个人的记忆而已。
    可是对于继国岩胜来说……对于黑死牟来说,这记忆,竟是他们人生之中最有分量的真实。若没有这份痛苦作为核心,黑死牟恐怕早已如任何一个恶鬼一样,忘却人心之后空虚的消失。正因为拥有失去过的痛苦,恶鬼铭记着人类之心。
    过去的黑死牟,现在的继国岩胜,是失去过太宰治的继国岩胜,是被那份记忆所救赎而找回了人心的曾经的恶鬼。唯有这样的继国岩胜,才是最为真实的他自己。
    *
    间桐樱睁开眼,她的枕头早被泪水打湿。
    “麻醉的时间比我想的更久,做噩梦了吗?”
    言峰绮礼——这个初次见面,自称是他生父徒弟的男人这样问道,神情之中却很自然的流露出一种类似喜悦的感情。
    是的,这男人本来一副呆然的样子,仿佛活动的机器人,并没有任何渴望,如同行走的死灰。但现在不知为何,他对樱极为温柔。
    “我……”小樱沙哑的开口,“大约是,梦到了,Berserker叔叔的事。”
    言峰绮礼了然:“你跟你的从者相性不错,这是很常见的同调现象。你在梦中哭了……他有一个连他人看来都极为痛苦的过去?”
    间桐樱无法回答。
    痛苦,是什么?
    在她不再为自己落泪的时候,她觉得,她了解了痛苦。
    在她早已干涸的泪水为了他人而流淌之后,她又觉得,她其实根本不了解这个词汇。
    Berserker是一个看起来物质满足,实力也很强大,却背负极大的精神痛苦之人。这让间桐樱觉得亲切,你是无法相信那些没有遭遇过黑暗与痛苦的人,他们的阳光开朗,都是因为他们一无所知。言峰绮礼说的没错,她跟她的从者相性意外的好。
    言峰绮礼转换了话题,他执起小樱的手:“你的令咒是伪物,却意外起到了真正令咒的效果。想必那从者本来并非你的从者,是你从其他御主那里抢来的?”
    小樱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却被言峰绮礼捏住手腕。太过庞大的武者的手,仅仅用一根拇指跟手掌就能阻止她的逃脱。
    “你是怎样做到,夺走他人的从者,用你这伪物?”言峰绮礼问道,声音有些暗藏激昂,“原先的御主呢?被你们杀死了?只要从者有单体行动力,在杀死御主之后立即契约就可以是不是?”
    言峰绮礼有些兴奋。
    只要想一想,这样的小女孩,为了生存下去杀死了原本的御主,抢走了对方的从者,他就莫名的亢奋。
    可惜他自己并未注意自己的失态,他的行为显然引起了Saber的警觉。Saber一步前来,用剑抵住言峰绮礼的项颈。
    “松手。”Saber杀气凌冽的命令,“或者我把它剁下来。”
    言峰绮礼不可能跟英灵硬抗,他松开手,后退一步让出一个安全距离。
    “抱歉,我只是太好奇了,毕竟,能用并非真正令咒的仿造品来指使英灵,这在以往的圣杯战从未有过。”
    于是言峰绮礼话题一转,又对小樱解释了一遍自己为何而来。他表示查看过小樱的身体之后,确认小樱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完全看不出以前受过伤害的样子,治疗她的人简直就像使用了时间魔法,如果能见到这位治疗者就好了。
    除此之外,他的师傅远坂时臣目前还有些困惑,并不清楚小樱到底是什么情况,间桐家又发生了什么,所以希望能见一见小樱,了解其中的详细情况。而且远坂师一定也很思念女儿,他觉得让师傅亲眼确认女儿的情况更好一些。
    间桐樱不为所动。
    恐怕这个男人不知道,间桐樱早已对自己的父亲远坂时臣失去期待。
    间桐脏砚,所谓的‘爷爷’其实已经心理极度的扭曲。他看不惯远坂时臣的女儿哪怕落入虫巢充满恐惧,却依然怀着一线希望,想要回到姐姐远坂凛身边的模样。那副‘无论如何只要忍耐到最后,我最终能回去’的模样,让他忿忿不平。他无法容忍这般绝望之下还未被摧毁,抱着一线希望挣扎的灵魂。
    所以他不断的用各种方式,言语,行为来折磨着小樱。
    就像是……看啊,那个间桐家的废物(间桐雁夜)跑去找你的父亲,请求他带你回去,你知道远坂时臣怎么说?他说,不,我们家没有第二个孩子,我的女儿只有远坂凛。你没有家可以回去!你的父亲已经不再是你的父亲,他不需要你!你的姐姐只是个小孩,很快就会忘掉你!你以为除了这里,你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
    并非诓骗,也不是狂言。
    事实上只要远坂时臣来看望小樱哪怕一次,就会发现她的处境。远坂时臣这个不够像魔术师的男人,其实并不像间桐脏砚所说的那般冷血。他一直以为小樱为成为一个优秀的魔术师继承人而在努力,如果总让小樱认为自己有能回去的地方,她又怎可能认同间桐家,成为优秀的家主?他告诉自己,要像将孩子推入悬崖的雄鹰一样,若不狠心让幼鹰独立,又怎能学会飞翔?他并不知道,那下面并没有幼鹰可以翱翔的空间,反而是啃食寄生年幼生命的深不见底的虫窟。
    但在间桐樱来看,她的父亲一次都没有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