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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过来。
叶开笑道,“小道长的手艺好,道观附近的野猫也被吸引过来了。”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徐蛰把盛肉的碗放在了地上,看这架势就是拿来喂猫的。
他倒不是心疼肉,只是想想自己吃掉了大半份饭,还喝了唯一一碗粥,道长的饭碗就只剩下了半块素饼和咸菜,分量少得可怜。
他看着小道长虽然一头白发,年纪却是不大,正该是长身体的时候。他好愧疚,竟然抢了一个孩子的晚饭!
徐蛰把饭盆放下之后就什么都不管了。小猫围着猫饭盆不停地喵喵叫,里面的肉太烫,它不敢下口。
叶开道:“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运起轻功,******离去。
徐蛰大概能猜到他去做什么,他收拾好碗筷,抛下猫一个人回房,还有松鼠等着他喂。
今天的饭碗是吴画提供的,这人太抠门,说要送来素斋和猫饭,就真的只有这两样,多一点都没有。
放下东西之后吴画就告别离开了,徐蛰猜想他要去走自己的剧情,不出意外以后不会再过来了。
喂了松鼠核桃和花生,徐蛰迎来了过来还愿的第一个香客。
她是个极其美貌的妇人,明眸皓齿,清纯脱俗,如一朵一尘不染的茉莉。最令人瞩目的是她的肚子,看上去特别大,比一般怀胎九月的待产孕妇还要大,叫人不禁担心她的行动。
徐蛰毕竟是个假道士,平时也没去过道观,对这些繁杂的流程一窍不通。
他搬来椅子,请妇人坐下,给她倒了被温水,“您来得实在不凑巧,观主不在,其余真人也不在这里。”
妇人温声细语,看起来教养良好,“那真是不凑巧了。对了,先前似乎不曾见过小师父。”
徐蛰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一年前我在紫阳观当日许下心愿,愿夫妻幸福和谐,早日孕育后代,神明灵验,妾身回去之后不久,果真怀了孩子。”她忽然叹了口气,泪水在眼中凝聚,她用帕子不断擦拭泪水,哽咽道:“只可惜孩儿尚未出世,夫君便已经……我孤身一人,孩儿出生后又该如何抚育?”
“夫人节哀。”徐蛰蹙眉,看似在怜惜同情美妇的遭遇,实际上内心一片平静。
因为这个人也是他的手下。
真正的孔雀翎一开始放在孔雀山庄,孔雀山庄的主人名叫秋水清,是个很了不得的年轻人。
秋水清尚未成亲,但是有个情妇,就安置在郊外的别院里。
眼前这个女人就是秋水清的情人卓玉贞,也是燕南飞派她去引诱秋水清,这才将孔雀山庄掌握在手中,可惜她没能探听出关于孔雀翎的消息,后来还怀了孕。
倒不是说秋水清对她不好,秋水清确实很疼爱她,却一直没给她名分。卓玉贞名义上的父亲,镖师卓东来是个酒鬼,见女儿未婚先孕将她拘禁起来,勒索秋水清讨要钱财买酒赌博,卓玉贞一直在卓东来眼皮子底下,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直到不久之前,燕南飞策划了一场灭门,孔雀山庄无一幸存,卓玉贞肚子里的孩子,也成了秋水清唯一的血脉。卓东来也被杀死了,表面上的卓玉贞从此孤苦无依,又怀着身孕,举步维艰。幸好傅红雪和秋水清是好朋友,自然会保护好卓玉贞。
可卓玉贞为何会来这里呢?
莫非是吴画让她过来的?
徐蛰哄了她两句,找了一把香随便抽出几根,点燃了递给她,让她插到香炉里,就算是还愿了。
卓玉贞对这些礼节也不了解,她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照着徐蛰说的做了,同时也在内心认定这人是个假道士。
没一会儿叶开带着几个油纸包回来了。
狸花猫已经吃完自己的饭,在树底下跳来跳去,也不知道在玩什么。
叶开怕它偷吃东西,没敢把纸包打开,就这么囫囵着放在石桌上,警告了小猫两声,让它不要乱动,转身去找徐蛰了。
相处了一下午还不知道小道长的法号,一会儿得问一问。
叶开在最前面的大殿里找到了人,“怎么跑这里来了?做晚课?”
接着他看到了坐在一侧椅子上的香客,微微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卓夫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卓玉贞也没想到会遇见叶开,她反应很快,立马想到了理由,“我思念夫君……想起一年前也曾和他到这里来参拜,所以过来看看。”
“你还是不要乱跑比较好。”叶开道。
最近老有人追杀这些参与进来的知情人,企图抹消证据,阻止他们查下去。卓玉贞已经遭到很多次追杀了,又大着肚子,临近预产期,哪怕没有被杀手发现,孤身一人也很危险。
卓玉贞道:“以后不会了。”
徐蛰问:“你们认识?”
叶开苦笑:“因为一件案子结识,目前在一起逃亡。”
徐蛰:“那便是生死之交了。”
“我买了些饭菜和点心,就在刚才用饭的院子里。我送卓夫人回去,很快就会回来。”
“请随意。”
叶开带着卓玉贞离开,徐蛰研究了一下道观主殿的东西,找到了几本经书简单翻了一下,确定自己根本不适合道士这个职业。
想假扮合格的道士太难了,光是这些书就很让人头痛。他还是老老实实做自己的反派吧。
叶开回来已经是深夜了,道观里漆黑一片,没有房间亮灯。
他心中一惊,放轻了步子小心地去了小道士的卧房,发现里面没有人,不祥的预感更加浓重。
院子里他买的食物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被动过。那只狸花猫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整座道观安静极了,没有一点声响。
叶开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顺着声音的方向找过去,发现主殿里趴着一个人,一左一右还有两只小动物,仔细一看竟然是肥胖过度的松鼠。
以叶开的耳力,当然听到了徐蛰的呼吸声,他松了口气,要是小道士在他走之后这段时间出事,他绝对得内疚好久。
点燃蜡烛,叶开上前推他一下,“小道长,回屋去睡吧。”
这一动,徐蛰手中的经书就掉了出来。
叶开捡起来翻翻,看清是什么书后笑道:“还挺勤奋。”
徐蛰渐渐清醒,“什么时辰了?”
“快到亥时了。”
“这么晚了,你也早些睡吧。”
徐蛰和叶开房间挨着,两人一道回去,两只松鼠人性化地跟在他们身后,天上悬挂一轮皎洁明月,叶开有种动物们要成精的恍惚感。
晚上最不能胡思乱想,他找了个话题,和徐蛰随意聊起来,“还不知道长名讳?”
“我名沈孤雁。”徐蛰说,“还有,我并非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