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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片老旧的小区,灰黑色的水泥墙面覆满了岁月的痕迹——风化,外皮脱落,然而环境方面却富有生活气息——花圃里被人跑马圈地,用细铁丝围了,种了各式各样的蔬菜苗;公共的健身器材看上去有些年头,漆却像是新刷过,泛着明显的光泽,有两个小孩正在将双臂钩在铁杠子上,像两支小猴子般摇来晃去。
孟云端觉得有趣,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她觉得背后有人在注视着自己。这样的感觉令她心里发毛,猛地回身往后瞧,却什么异样也没有捕捉到。
或许是昨晚没休息好,神经衰弱。
孟云端劝服自己,随即不紧不慢的走进楼门,拿出地址确认性的看了一眼,然后开始爬楼梯,一口气爬到顶层,七层。
气喘吁吁的静定了一会儿,她等气基本喘匀后,敲响了左手边的灰色铁门。
铁门厚重,却不隔音。踢踢踏踏的拖鞋擦地声从门内传来,然后门从里面被拉开,露出周淮的身影。
周淮在家穿着随意,上半身套着一件白色体恤,下半身是黑色短裤,脚上踩着一双最普通的澡堂拖鞋。短而浓密的黑头发支楞在脑袋上,一如往日,唯有面容憔悴,眼睛里再没了往日的光彩。
看见孟云端,周淮显得十分意外。他足足愣了三秒钟,才后知后觉的眨了眨眼,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孟云端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不请我进去?”
周淮连忙侧过身,将孟云端让进屋子。
孟云端原以为单身男人的屋子即便不算脏乱,总也整齐不到哪里去,没想到周淮却是例外——房子面积虽然小,但是物品简洁,只有一张桌子、一台电视机、一条长沙发,还有两把折叠椅。除过桌子上摆着的遥控器与玻璃水壶之外,目光所及之处再没有其他杂物,看上去是十分的清爽,丝毫不觉得局促。
孟云端站在门口环顾四周,随口道:“你家里收拾得很好。”
周淮笑了笑:“东西少而已。”
孟云端低下头:“要换鞋吗?”
“不用。”周淮一边说着,一边去厨房取了支干净的玻璃杯,然后倒上水,递给孟云端。
孟云端捧着水杯站在客厅里,随口问了一句:“你今天怎么没去店里?”
周淮挠了挠后脑勺,转身坐在沙发上:“身体不太舒服,就休息一天。”
孟云端依旧站在原地,直挺挺的像根木头桩子:“是因为我吗?你昨晚在哪里过的夜?”她这是明知故问,因为知道周淮多半不会与自己说实话。
而现实正合了她的预料。周淮迟疑片刻,目光不动声色的看向孟云端印在地板上的影子:“在家啊,还能去哪里。”他的脸上浮出不甚稳定的笑意。
孟云端静静地看着他:“你别跟我撒谎,你撒谎的时候特别假。”
周淮抬头正视了孟云端:“我……”
四目相对的刹那,他忽然没了声音,因为孟云端已经通过目光表达出了自己的态度——她什么都明白,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求证,而不是问询。
“我昨天是醉了,但还没有醉到断片儿的地步。”顺手将水杯放在桌上,孟云端走到沙发旁,坐在周淮的身边。
房间里很安静,阳光透过窗前的纱帘映射进来,在白色的墙壁上投影出斑驳的条纹。那条纹随风而动,看久了,心下生出一股安然。
孟云端在这安然中轻声开了口:“有些话我本来不打算说,但是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就没理由再装傻。周淮,我想过了,我们都该对彼此的这十年有个交待。”
周淮听了这话,明显是受到触动,目光定定的落在孟云端脸上。他忽而轻轻一笑,唇边露出两道浅浅的细纹。
往事如风过境,伴随无数个念头在他的心中闪现。他一时思考未来,一时又回顾往昔,两方纠缠之下,他索性一闭眼,下决心要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就像孟云端讲的——不求其他,只为给彼此一个交待。
事情得从十多年前说起。
那年周淮的父亲用多年的积蓄开了家物流公司,规模虽然不大,但尚可自给自足。然而做生意这事儿不容易,总得经历些风浪,随着公司效益下降,公司渐渐有了拖欠员工工资的情况。
这一次两次还好,到了第三次周父就有些吃不消。他白天在外奔波想出路,晚上回去还要应付工厂里几十张嘴。
这种事换做别人或许会直接跑路,可是周父仁义,万般无奈下跑去借高利贷,不惜背着百分之四十的利率给员工发工资。
这工资是发了,公司却依旧毫无起色。就在处境最艰难的时候,老天爷给周淮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周父因为一次夜晚驾车,把车直接开进郊外的水库里,等被人发现时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
保险公司判定周父是自杀,硬是半分钱不陪。
周淮说到这里,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睛,脸上透出一股阴沉沉的坚毅:“车子打捞上来的时候,警察在后备箱里发现了一包刚从超市买来的东西,我爸他怎么可能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