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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茫然片刻,从眼角抹出了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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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快过了,梁舒急吼吼开始扫洗房屋。小姨太太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让她干活,最多是绞个抹布递个扫帚。舅妈也不清醒,诺大间屋子全压梁舒身上,她却十分乐得,搬凳子踩凳子踮脚,手伸得老高,角角落落擦仔细了,生怕落一屑灰。
小姨太太笑话她:“我瞧你是读书人,文文弱弱的,原来家务也能做好,是不是嫁人了就自动开窍?”
梁舒低眉红脸,声音呐呐:“擦干净些,叫成陟看了心里舒坦。”
梁舒买了张大红「福」挂门板,门楣对联也一丝不苟地贴端正,又采购大批蔬果鱼肉,旮旯缝都塞满果香。
小姨太太装模作样地掐算:“您这东西,吃到明年过年都不成问题。”
梁舒局促地抹围裙:“哪能呢?”
眼看黄历就要撕到除夕夜,梁舒都对镜比划好过年穿着,小姨太太却在沙发不安起来:“后天二号了吧?你丈夫没来电话?没说到达日期吗?”
梁舒攥皱旗袍边摆:“他前些日子说一号到啊。”
小姨太太将梁舒堆在沙发的衣裳叠整齐了,说:“再等等,别急着迎门。”
梁舒心里那层脆弱的底开始裂缝,她惴惴不安地干躺一晚,大早起来,赶紧往眼底扫粉,又添了抹红艳在嘴唇,精致端正地坐沙发等待。
指针嘀嗒嗒地转,梁舒手指甲抠进沙发垫。待夜幕降临,小姨太太递来一碗清汤寡水面,她终于下决心般吭了声:“等不到啦。”
她扑入沙发,脸埋得极深,服帖的发脚子翘出两鬓,干巴巴枯枝般伸展。
小姨太太拍她后背:“他们这行程变数多,刚才我接到电话,你舅舅说要紧急调兵,指不准得开战……你住舅舅家这么久,难道还没习惯?”
“倒也不是不习惯,只是这次太期待,还没做好落空的打算……”
肩膀忽高忽低,梁舒止不住耸肩,脸窝在臂弯里,小声哭了出来。
几日后,梁舒随小姨太太去看牌,日落时分才回家。舅妈在茶几边孤坐,强撑眼睛不睡觉,梁舒矮身拉她的手:“舅妈,你怎么不回房间躺着呀?”
舅妈喃喃抱怨:“铃声特别吵,睡不着。”
“……什么铃声?”
舅妈指茶几摆放的电话,“吵,好吵…”
梁舒脊椎骨通电般挺直,眼睛瞪得溜圆:“坏了!我是不是错过谁的电话了?”她偏头看小姨太太,“是不是成陟打来的?”
梁舒手指相互绞动,恨不得掰断似的:“我不该出门的,我不该出门的…”
又是一连几日,梁舒决意搬褥子睡沙发。天冷,垫了两层羊绒毯都不顶用,小姨太太摸一把梁舒的脚,还冻得像冰坨。梁舒不听劝,执意要守电话,小姨太太便不说了,临上楼前留话到:
“梁舒啊,大姊我是过来人,有时候这女人的心得硬,他们男人上战场,心也得硬,不硬,到时候经历点生离死别,你这颗柔软的心,是要活生生撕碎的。”
梁舒将头掩进被褥,装作听不见。
“执拗,真是执拗。”小姨太太扔下判词,摇着头往楼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竹子牌:民国时期的牌都是竹子雕的,跟现在的材质不太一样。
之所以换了视角,因为有些东西,第一视角就矫情了,淡淡地写,比撕心裂肺地痛诉更有意思。
咳咳,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第19章 开战
电话在翌日清晨响起,梁舒扑腾起身,一把掀开棉被,直冲冲往话筒撞。玻璃杯被扫落地板,等碎裂声消停,那端连叫了两声:“小舒…小舒?”
梁舒两只手捏紧听筒,委屈地哭出来。
成陟惊慌:“怎么了?出事了吗?哭什么呀?到底哭什么?”
问句连珠炮似的又急又快,梁舒齉着鼻子:“你说哭什么?你这个骗人精,说回家的呢?回了吗?又骗我,又骗我!以后你人不站在跟前,不许说回家的话哄我!”
那头沉默良久,梁舒试探到:“成陟?”
成陟长声叹,气全洒在听筒,刺啦啦一阵,随后才说:“我没骗你,我真以为能回来,却没想到临门一脚,被大喇叭吼了回去。”
梁舒胸口一紧:“那、那你没违反军规吧?”
成陟扑哧笑到:“没,我就是骂了副师长一通,你没看到他气得跳脚,枪拿手里拔了又插,最后也没做什么,踹了脚大铁门还给踹骨折了。”
梁舒捂心口:“不回就不回了,没事,现在又不打仗,有的是机会。”
应答她的又是绵长沉默的呼吸,成陟说话有点吞词,嗓音时高时低:“可能就…今年吧,或者下个月,又或者下半年…”
“怎么了?”
“我感觉氛围不太对,”成陟说,“多余的我不方便说,小舒,我摸不透上面的心思,只怕还是要……”
他支支吾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