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蹭了好半天才出去，推开包间门就见顾琛已经站了起来。
    “走吧？”
    白柠怀里抱着顾琛的外套，手里拎着装脏裙子的袋子低头嗯了一声。
    走到门口，白柠才想起来要去结账连忙转身往收银台走：“还没买单吧，我请你吃饭的。”
    “结过了。”
    顾琛握了下她的肩膀，白柠猛的抬头看过去目光中下意识的带着警惕，顾琛松开手，面色如常的重复了一遍：“结过了，走吧。”
    白柠还想说什么，顾琛径直往外面走：“下次再请也是一样。”
    坐到车里，白柠怀里抱着他的西装不知道是放还是继续拿着，顾琛开口：“安全带系上。”
    白柠匆匆忙的系安全带，顾琛就把西装放到了后面位置。
    白柠脸色一热：“可能弄脏了，我回去洗好还你？”
    “不用了。”
    车子启动，经过这么一尴尬的事，接下来两人之间气压就有些低。开上马路，顾琛道：“送你回去还是去那里？”
    “随便一个地铁站停下就好，真的不用麻烦。”
    从这里到别墅区开车要一个多小时，现在市区堵车那么厉害，说不定要两三个小时，坐地铁更方便一点。
    “对于女孩来说是很正常的事，你不用觉得尴尬。”
    车子开出去有一段时间，前面红灯，顾琛低沉音调没有任何起伏：“不算什么。”
    白柠脸上火烧火燎，努力的维持最后那点尊严结果以惨败收场，低头看着手指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谢谢你了。”不管那一件事她都该说谢谢。
    遇到尴尬的事立刻叫住白柠避免出糗，他说你坐着别动然后毅然出去为白柠买衣服，只不过萍水相逢。他叫着白柠女孩子那瞬间，说不出心里是感动还是踏实，紧紧攥着手指抿了抿唇。
    活了这么多年，白柠少有的几次丢人事都遇上了顾琛。
    ☆、第九章
    在白柠的坚持下，顾琛就把她放到了地铁口。
    “买衣服的钱我还给你吧。”
    白柠站在车前慌忙去翻钱包。
    “不用了，不是还欠我一顿饭？”
    顾琛看过来，灯火通明的街道，白柠看着他漆黑的眸子沉沉望着自己，她的心脏快速跳动了几下。
    “注意安全，走吧。”
    “再见。”
    顾琛望着消失在人群中的女孩，点燃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眯着眼睛看向远处。好半天，他突然勾起唇笑了下按灭烟头，才启动车子离开。
    白柠很有意思。
    白柠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刷了一路都没订到今天晚上的机票难免有些着急，坐高铁的话要五个小时，她晚上别想睡觉了，而且车子也停在机场。
    白柠站在门口有些烦躁的把头发捋到耳后，深呼吸，她的单子若是丢了受益最大的人就是林美，销售部经理的位置目前悬空，能者居上。
    白柠在乎这份工作，若是不在乎早就丢了。
    “柠柠回来了？”
    门打开白柠看到母亲急匆匆的迎了上来，笑眯眯的问道：“怎么样？”
    再仔细一看，白柠身上的衣服都换了，脸色煞白情绪十分不好，表情蹭的变了连忙拉着白柠进屋：“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探头往后面看：“你哥呢？”
    父亲也从楼上下来，看到白柠咳嗽了一声问道：“怎么了？”
    白柠放下包：“衣服弄脏了就换了一件，子瑜在忙我就先回来了。”
    白柠站起来：“我去换件衣服，晚上想回去。”
    “这都几点了？你回去那里？今天去了那么多男孩子，你一个都没看上？”
    “工作出了纰漏，我得回去看看。”白柠得房间在二楼，她快步上楼进了房间：“等忙完这一段我再回来看你们，相亲的事先放放吧，回头再说。”
    母亲追到门口，白柠已经回到房间快速的换了件牛仔裤宽袖上衣，取掉耳环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敲门声响，母亲在外面说道：“柠柠，我进去了。”
    白柠说：“门没锁。”
    母亲进门，白柠已经整理好行李，“妈，我订了票马上回去。”
    “这么急？”
    母亲叹口气表情有些落寞：“不能到明天再走？工作真的有那么重要？”
    白柠也不知道工作重要不重要，她的车子房子都有贷款要还，这里是父母的地方，从小就和她无关以后也不会和她有多大关系。白柠试过没钱的日子，别人谁都靠不住，只有自己。“这份工作我做了五年多，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只有这份工作，我暂时还不想失去。”白柠索性直言：“我觉得结婚这件事顺其自然就好，为了结婚而结婚终归是个悲剧，看缘分吧，到了自然会遇到。”
    拎着行李往外面走，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细微声响，她转身：“有时间我会回来。”
    她不是这个家的孩子，一直都不是，在这里像是外人一样，她和父母亲近不起来。
    母亲突然就哭了，晶莹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流，声音哽咽，抬手捂着嘴：“你从来没把这个家当做你的家，柠柠，你还不能原谅我吗？你爸爸在公司为你留了位置，你回来工作谁也不会为难你！你都二十八了，还没有对象在外面漂，我们心里会好受吗？你是还记恨我们吗？”
    白柠背对着母亲，她眯眼看向远处。
    从记事起她就不记得自己有母亲这回事，上学那会儿别人问她父母呢，白柠不知道。他们嘲笑自己没爸妈是孤儿，白柠就和人打架，她被戳到了痛处。
    “你想多了。”
    白柠往外面走，声音落在身后：“如果我不想认你们，就不会叫你们爸妈。”
    她是父母遗弃的孩子，这个认知她都遵循了二十几年，改不过来了。
    “我知道你们为我好，可我现在大了，有自己的生活，工作是我的一部分。”
    白柠觉得回到这里，她就不是自己了。
    她得照着母亲的标准生活，走在白子瑜的身边，她会自卑。
    “我先走了。”
    白柠快速下楼看到父亲也站了起来，他皱着眉头脸色十分不好，白柠脚步顿了下，好半天他突然生气道：“和你妈道歉。”
    白柠承认自己语气很不好，可是对着父亲的指责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当年父母之前的感情纠葛她不想知道，也没必要知道。可是生而不养，白柠叫他们父母是情分，不叫是本分，她唯一的亲人就是姥姥。
    抿着唇站在楼梯边，她和父亲对视，装了这么几天白柠也有些装不下去了，转身往门外走：“我先走了。”
    “站住！”
    父亲暴怒，吼叫：“你到底想做什么？让你回来你不同意，让你相亲结婚你连看都不看人直接甩脸色走人，回家一句好话都不会说，白柠，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跟去看结果却发现白柠早就没影了，白子瑜也找不到她，这么任性狂妄。跟着谁出去能换一身衣服再回来？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这几年在外面学了什么！
    “看看你都学成什么样了！”
    母亲连忙从楼上下来，红着眼睛劝阻：“你别吵了，孩子没错。”
    “都是你惯得！”
    父亲怒火难消，他这一生骄傲，没人敢给他甩脸色。
    白柠性格拧巴，从不会和谁低头，这么几年就是块石头也该暖热了，她倒好，你对她好，也只是客客气气的和你周旋，不亲近不热络。你生气了，她比你蹦的还高。
    白柠心口仿佛堵着一团棉絮，喘气都有些困难转身快步往门口走，一句话都没说。
    父母年纪大，说什么都怕刺激到他们。
    “柠柠！”
    母亲在身后叫着，白柠开门大步走了，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打电话叫车过来。身后的门板关上，父母的声音都被隔着在另一个世界，白柠看着别墅里的灯光，她眯着眼睛好半天才仰了下巴朝着远处快步走去。
    她不喜欢父母的安排，也不喜欢这个地方，陌生的可怕。
    白柠会局促不安，她只有自己熟悉的世界才能来去自如。
    她住不惯别墅，用不起保姆，开不起豪车，压抑。
    白柠走在马路上，她自顾自的嗤笑一声，真是屌丝心理。
    白柠到高铁站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取了票就往里面进，包里电话响了起来，白柠想了想还是拿了出来，是白子瑜。
    “干嘛？”
    “白柠，你别不知好歹！”
    白子瑜气势冲冲的责骂：“爸妈对你还不够好？你还想怎么样？一天到晚端着别人欠你八百万似的脸，你不觉得恶心吗？”
    “关你什么事？”白柠也来了火：“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他们是为你好，你怎么一点好歹都不识！爸爸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就不能好好说话？”
    “我工作忙有事先回去了，你有完没完？白子瑜！”
    白子瑜也不甘罢休：“你回去？这里是你家你回那里去？你说这样的话父母伤心吗？”
    白柠闭了闭眼，冷静下来想想，确实做得不到位，刚刚说话语气重了。
    “回头我会和他们解释。”
    白子瑜的气劲儿过去，语气就缓和下来：“白柠，让你回来就这么难？”
    白柠深呼吸望着远处，半天没出声。
    “白柠，爸妈年纪都不小了，他们曾经是对不起你过，可现在他们想弥补，你就不能给他们一点希望？”
    时间还早，白柠找了个位置坐下：“白子瑜。”
    白柠手指掐着电话：“我妈对你好吗？”
    白子瑜嗯了一声：“我知道你的难处。”
    “我从小就没妈妈。”白柠这人吃软不吃硬，最怕别人说好话，鼻子有些酸：“我妈把好都给你了，十二岁之前奶奶不让我进你们白家门，我是姥姥养大的，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我就是私生女，你能理解吗？”她有些想哭，可是哭了就代表自己在乎了，她不在乎：“我的家在s市，婚姻的事我有自己的考量，对于父母，我最多能做到不恨。”
    没等那边白子瑜说什么，白柠就挂了电话，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哭出来。
    她就是私生女，白家人根本就看不起她的妈妈，白柠是偷偷出生，随了姥姥的户口。直到白家老太太死，母亲才当上白家主母，那时候她要接自己走，白柠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