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温逢晚拉住他出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示意他洗手。
谢权很乖的伸出手,挤了点洗手液,将抓过顾况头发的手洗得干干净净。
温逢晚在一旁整理妆容,好在随身携带了粉饼,手臂上被掐出来的红痕可以被遮掉。
她边处理身上的痕迹,边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说:“顾况确实不是双相障碍,而是性瘾,”
谢权低声“嗯”了句。
温逢晚继续说:“但这种瘾并不类似双相障碍,病人在发病时意识清醒,而且很大程度上是主观意愿调控的。”
她越是云淡风轻,谢权就越是内疚。
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温逢晚所说的话上。
谢权垂眸看着她用粉饼将肩膀、胳膊上的痕迹一一遮盖,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对不起。”他用手指,很轻的,异常小心翼翼地碰了下她的肩膀,“没能保护好你。”
第62章 想将她完全地占为己有。……
温逢晚抬眸, 正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谢权的眼睛一向都是亮的,此刻却有些黯淡,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从少时初遇谢权开始, 温逢晚就觉得, 像他这样的少年,就该恣意生长。
她不想, 也不希望成为那个让他跌落污泥的人。
温逢晚上前一步, 拉住他的领带,“谢权,我很好, 并没有受伤。”
谢权的睫毛颤了下, 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像是在检查, 最后才放心地收回手, “不会有下次了。”
他异常坚定道。
顾况在卫生间出事, 瞒不住顾老爷子,宴会一结束, 老人跨着脸去找温家理论。前不久温寒声将顾况的脑袋砸破一个窟窿的事, 他本想看在温老的情面上, 当成年轻人的小打小闹一笑了之。
结果这才过了几天,顾况再次被人开瓢。
顾老气得脸色发青, “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个解释!”
温逢晚拢了拢头发,看向自家爷爷。
温老素来和善,但不善于处理小辈的纠纷, 他深知自家孙女的性格,绝对做不出肆意寻仇的举动。
其中肯定有误会。
温父顾及着老人的身体,主动上前道:“顾董, 今天大家劳累了一天,不如改日再谈?这事我们会给您一个交代。”
宴会厅中宾客散尽,稍显冷清。温父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沉着冷静。
顾董的脸色没有缓和,不忿地看向温逢晚,“改日再谈?等到你家姑娘再找机会对顾况动手吗?!”
这是料定了顾况是弱势地位了。
温逢晚感觉有些讽刺,很轻的笑了声。
顾老面色不善,指着温逢晚说:“外界都说温家的孩子各个出色,我看不尽然吧?我就没见过哪个女孩敢拿高跟鞋往人头上招呼的!”
又来了,这样的评论她听了太多,都说温家的孩子各个出色,她就必须要优秀。
温逢晚闭了闭眼,声音沉下去,“您该庆幸我当时只能用高跟鞋,而不是别的。”
没料到她会当着家里长辈的面狂妄,顾老愣了瞬,随即回过神,更为愤怒地指责道:“不知悔改,不知悔改!”
气氛陷入僵持。温逢晚索性也不给老人家留情面了,“顾董,您在询问我为什么砸伤顾况前,应该先了解清楚您的儿子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吧?”
平常温逢晚讲话声调温柔,鲜少拔高音量、咄咄逼人的时候。
温父深深看了眼温逢晚,捕捉到她肩膀处的红痕,想要打圆场的心思也淡了。
顾老气急败坏,失了长辈的风度,“顾况能对你做什么?!他比你大了二十岁!”
温逢晚目光平静看着他,“顾况有性瘾,您不会不知道。之前他犯过事,也是您一手遮掩下去的吧?”
顾老视线飘忽了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温逢晚也不多费口舌,“您装听不懂,我再解释也没用。不过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我们拭目以待。”
顾老以为温逢晚性子软,没想到碰了硬骨头。
今天顾况被满头是血抬出宴会厅的事儿瞒不住,倘若温逢晚咬死不认,那流言蜚语影响的可就不止温家了。
既然硬不过,换种方式说不准能行。
至少将这一页翻过去,暂时不论光不光彩了。
顾老心思转得快,一转眼的功夫神情大变,“温煦,再怎么说我们两家交情也不浅,你就纵容着自家姑娘对付我一个老头子?”
话锋一转,他又成了无辜的受害者。
顾家的人装无辜的技能还带遗传的?
温逢晚被气笑了,正要开口,温寒声拉了下她的胳膊,随后无声摇了摇头。
这时候她插嘴,情势可能会更乱,暂时弄不清她爸的想法,不如先等等看。
温逢晚悄悄看了眼温煦,手指不自觉攥紧,在她印象里,温煦很少维护她,那这次——
不等她细想,温父淡声开口:“仗着交情深,顾况就欺负上我家姑娘了,这算什么道理?”
“……”
温煦常年行医,脾气温和,说出的话威慑力也不足。但此刻故意沉下声调,莫名摄人。
顾老爷子嘴唇张了张,指着面前的一群人,“好啊,你们一家人联合起来不讲道理,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
温寒声弯唇,慢条斯理吐出两个字:“奉陪。”
顾老爷子愤愤离开后,宴会厅中再次陷入沉寂。温逢晚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觉得很奇怪,还有点闷。
温煦睇过来,“伤哪了?”
温逢晚哑然,才过了多久,又变成那个印象里疏远的父亲了。她摇头,淡声说:“没事,都是皮外伤。”
温煦眸光深沉,声音软乎了些,“女孩子家的,留疤不好看,让李阿姨帮你抹点药。”
温逢晚点头,“嗯,知道了。”
温父扶着温老爷子出了会所大厅,温逢晚松下肩线,活动了下脖颈,“总算结束了。”
温寒声看了眼时间,“直接回家?”
温逢晚翘起唇角,得意洋洋看着他,“我和你这种孤家寡人不一样,有人在等我。”
温寒声沉默,走出两步,回头提醒道:“温逢晚,我暂时还没有当舅舅的打算。”
温逢晚故意挑衅亲哥,撩了下头发,格外无奈叹口气,“可是小谢已经准备好做父亲了。”
温寒声:“……”
两人并肩往外走,室外温十度,温逢晚的肩膀搂在外面,没一会儿就被风吹红。
谢权应付完自家爷爷,眉眼中深藏着疲倦,谢老爷子还在责怪他为什么不知会一声就跑进娱乐圈演戏,老人家的思想古板,总认为这个职业不正经。
谢老爷子前几天还让秘书帮忙搜了他的资料,正巧一众老粉在超话喊“老公”。
于是谢老爷子又拧着孙子的耳朵郑重其事道:“出轨是很不道德的事,你有了晚晚就别想别的女人了。”
谢权又气又笑,“您别总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好好养身体行不?”
好不容易把爷爷哄开心,哄回了酒店,谢权和秘书要了车,回来接温逢晚。
温寒声把人送出来,没着急离开,反而意味深长盯着谢权,“听说——”
话音一出,温逢晚立刻察觉不妙,但也来不及捂住他的嘴。
谢权随声侧目,恰好迎上温寒声的第二句话,“你想当爸爸了?”
温逢晚放弃挣扎,替自己尴尬的毛病犯了,忍不住上前拉住谢权的胳膊,“外面有点冷,我们先走吧?”
谢权眼神含着意味,他拉住她的手,将人裹进宽松的大衣里。
温逢晚骨量小,被轻易地包裹住,谢权勾唇,抬眸看着温寒声,“听谁说的?”
温逢晚把头埋进他怀里,没脸去听,脸颊也开始发烫——这话和温寒声说,是挑衅;但说给谢权听,就成了调情。
比如他会理解为,她在暗示他一些成人世界的欢愉。
温逢晚头皮发麻,心死了,缩在谢权怀里不动了。
须臾,抱住她的人抬手,耳朵被捂住,温逢晚只能听到空间封闭时的嗡鸣声响。她疑惑地抬起眼,看到谢权在和温寒声说话。
耳朵被捂得太紧,温逢晚听不清他具体说点什么。
但她哥哥的神情几变,最后有些无奈地弯唇笑了下。
说完,谢权松开手,拉开车门,“走了,吃完东西送你回去。”
温逢晚好奇他刚才说的话,知道从谢权这问不出,有些祈求意味地暗示温寒声,结果温部长连个眼神都不屑给她的。
温逢晚攥起拳,在心里落下两句狠话:你行,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
在车上,温逢晚空出一只手来发消息,顺便问:“谢爷爷有打你吗?”
车子停在红灯口,谢权垂下眼睛,睫毛耷落下来,可怜巴巴的,“打了,拧了这里。”
他指着自己的耳朵,耳尖确实泛红,温逢晚立刻扔掉手机,凑上去想看清一点,她深处跟手指碰了碰,“这么红,谢爷爷真不想让你演戏?”
谢权无所谓弯起唇,“拍都拍了,他没办法。”
什么叫没办法,明明就是谢爷爷嘴硬心软,一部戏的违约金他能出不起?
温逢晚又戳了戳他的耳尖,谢权挺矫情的“嘶”了一声。她不敢碰了,“要不要涂点药什么的?”
谢权好笑地看她,“你除了叫我涂药,还会干什么?”
温逢晚正色,有种被小看了的感觉。她一时没说话,余光瞥见红灯的倒计时提醒,在剩下五秒的时候,半直起身靠到他那,柔软的嘴唇落到了他的耳尖。
谢权启动车子的动作一顿。
温热的气息丝丝缕缕扑落在耳畔,带来不一样的轻柔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