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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岭闷闷地叹一口气,“现在呢?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邢望海掀开被褥,轻巧地跳下床,在房间中央表演似的转了一个圈,笑冲着叶岭,意思是,你不如来亲自检阅。
“行吧,”叶岭抿抿唇,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邢望海身上,“小海,不要勉强自己,我看了一下你最近的行程,挺吃紧的,我觉得该调一下,或者......”
邢望海一愣,隐隐有预感叶岭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不用,舅舅,我没事啊,精神很好,体力也跟得上......”邢望海顿了顿,觉得自己的辩解有些苍白,叶岭抢了空隙,趁机开口。
“那李骏之前跟我汇报,你有一次是不是在工作途中突发耳鸣,过了好几个小时才恢复的听力。你知道吗?这些都是不太好的信号,在提醒你身体已经到极限了,需要调养休息了。”
邢望海面露难色,“那、那我前期已经签约的工作怎么办,总不能违约吧。而且我还是跟杨鸥一起签了双人活动,如果我撂挑子不干,那也会影响到他吧。”
“多吗?”叶岭蹙眉。
“我不确定,具体得要问李哥,他和工作室比较清楚。”
叶岭想了想,“这样吧,折中处理,之前签约的还是正常履行,但接下来三个月内,都不能新增签约工作了,怎么样?”
邢望海知道现下最重要得是减少叶岭的担心,不敢忘形,便露出乖巧的笑,“好。”
叶岭在送邢望海回家的路上,和他聊起齐情的新单曲。他显然很是满意,认为齐情这小子倔对了,也赌对了。尽管依然有风言风语,无法赢得满堂喝彩,但大形势是一片红,毕竟人人都满意的完美事物,在这世间本就不存在。而且今年金曲奖提名,也正在推进中。邢望海听得不太认真,思绪飘得很远,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他侧脸瞥了一眼叶岭,正在侃侃而谈,喜悦而幸福。他不想打破这种氛围。
“想什么呢?”叶岭突然问。
邢望海愣了一下,车窗外是迅速后退的街灯,一轮白月在趋向夜晚的浅蓝天空中升起,看起来快要圆满。街边已经有中秋节的气氛。
“舅舅,我的病只要老老实实吃药就能好吧。”
这次换叶岭空白了几秒,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然后,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头随之一偏,往城市黯淡的另一边驶去。
94.
中秋节当天杨鸥和邢望海自然是没有休息的,他们要录制一档晚会。杨鸥先到了,在后台同一众同行打招呼时,须旭也在其列。杨鸥在来的路上,就知道狭路相逢避无可避。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苏敏敏眼神谨慎地扫来扫去,压低声音问杨鸥,“老板,我们要不先去休息室吧。”
杨鸥摇摇头,“没关系,不用太刻意。”
杨鸥虽然在网上争议颇大,但在圈内待人接物一向圆滑妥帖,面子工程自然不落下。演艺圈这种论资排辈的地方,他表现得从来都是恰到好处。一圈招呼下来,杨鸥看了眼手机,才发现邢望海还没到。他发去信息询问,邢望海回他堵在路上了。杨鸥忽然觉得有些闷,便移步到走廊,看见须旭也在那里,像是在专门等他似的。
他愣了一下,转身想走。须旭喊住他。
“杨鸥。”
杨鸥停下,脚步被这唤声缠住。
“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须旭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后,自嘲地笑了笑,“再过两个月,我们会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呢。”
杨鸥转身,冷漠地看他。
“你原来有很多话跟我说,现在倒是真没有了。”
杨鸥不响,冷眼旁观对方用“过去”挟持他,手段低级。他原本是想反驳的,当初是他先来他房间,彻夜不休闲聊,意图用话题拉近彼此。也许,在以前,须旭就有这种癖好,偷改许多事情的本质,从而颠倒黑白。可他当初掉进爱情的漩涡,失去了分辨是非的能力。
“还有——”
“鸥哥——”
欲说的话语被脆亮的声音截断,邢望海慌张地向他小跑来,只差一步,几乎扎进他怀里。
“你在这里呢,我找了你好久,编导催我们过去彩排。”
邢望海目不斜视,也不知道是真没有注意到,还是刻意掩饰,他没有往须旭的方向分出一丝目光。杨鸥点点头,手臂已经被邢望海扯着向前,意思很明晰,催促他尽快离开现场。邢望海死死攀住杨鸥胳膊,搅得杨鸥关节处的衣料褶皱垒叠。此时此刻,他并没有余力顾忌到这些细节,他只想一层一层,让杨鸥沾上他的体温,属于他,不容旁人觊觎。
须旭脸色僵硬地看着两人相携离开,整个走廊鸦雀无声。
那些疯狂、不甘心的种子,再次从黑暗里发芽,形态渐渐清晰,一触即发。
正文 第63章
95.
当晚的录制大致能称得上顺利,除了排练现场临时出的一个小小意外。那是须旭在排演时撞上了伴舞,伴舞躲避不及,当场就摔到在舞台上,发出砰地一声响。工作人员们心惊肉跳地围上来,首先检查须旭是否安然无恙,稍后,才有人反应过来,一脸过意不去地去扶那个还卧在地面上的伴舞演员。那伴舞应当是不幸扭到了脚,额头上都冒出了豆大的汗滴,但依旧笑得坚强,自己勉勉强强爬起来,向须旭致歉。须旭没什么表情,只是退后了一步。这一步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心里暗忖,看来是没法原谅。其实,大伙都心知肚明先犯错误的到底是谁,须旭开着小差,走位渐渐变形,才导致本不该发生的意外。编导过来解围,顺道驱散看热闹的,彩排才又正常进行下去。
杨鸥和邢望海一直在后台,自然没有亲眼所见这场面。但来回走动的工作人员们窃窃私语,果然,不出半刻钟,他俩已经囫囵知晓了事情经过。杨鸥听旁人转述时,并没有凸现出更特别的情绪。待只有两人后,杨鸥就开始走神。邢望海立刻意识到,如果不现在挑明问题,那么以后的任何时刻,始终有一根刺,鲠在喉咙里,刺着杨鸥和自己。这是不健康的。
“你还在意他吗?”邢望海平静地问。
杨鸥明显僵滞了几秒,随后,挤出一个笑。这个笑很难看,飞快地从唇边消失,甚至还带着几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