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另一边的门起了响动——他与正要出门的男人毫无预兆地打了个照面。
“汪警官?”男人惊讶地叫他。
汪生芜呆愣了片刻,旋即平静地笑了一下,“原来你住这里?”
最后一缕夕阳透过楼道灰蒙蒙的玻璃窗,泻进来。
“Cut!”易一群从监视器上抬起头,对讲机里冒出滋滋电流声。
杨鸥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这是第三遍了,易一群不说好,那么接下来还有可能返工。主要这幕是个长镜头,为了不出错,他之前还偷偷排演过。可易一群要求严苛,叼着烟扯着嘴角冷眼看杨鸥,问他,你自己觉得怎么样。
杨鸥觑着他的脸色,自然不能把话说得自满,即使他真得认为自己足够竭尽全力。
“易导,你告诉我需要改进的地方吧,我可以再来一遍。”
“你首先就否定了你自己。”易一群斩钉截铁,“那你再怎么演都无济于事。”
杨鸥有些不适应这样直白的批评,只好扯起嘴角,故作笑意,“那......易导你愿意的话,能不能跟我讲讲戏?”
“算了算了,”易一群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今天状态不对,不是我要的状态,就先这样吧。”
现场的目光都聚焦了此处,这些目光不仅是在看戏,还带有一种暧昧的戏谑,戏谑背后大抵会变成八卦。
杨鸥嘴上说好,心里已经凉了半截。他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几乎对他全盘否定。他面无波澜,甚至保持一贯沉稳的姿态从那些探究、看好戏的目光中穿过。随着进组时间推移,他愈发耐受,努力适应易一群的高要求,自然不会被这些困难击退,轻易崩溃。
苏敏敏有些胆怯地凑到杨鸥面前,悄声说:“老板,刚刚副导告诉我,说你今天的戏份暂时推后,你要不要先回酒店休息一下,调整调整状态?”
杨鸥点点头,“也好。”
105.
说是酒店,其实不过是一幢二层洋房,被房东改造成了酒店,对外营业。
杨鸥住在二楼,背阴面有一个大的露天阳台。一楼种着一棵直通阳台的大树,光秃秃的枝桠探进来,盘踞空间。因为觉得闷,杨鸥一进门就打开了阳台门,风不时吹进来,鼓起深色的窗帘。他闷闷趴伏在床上,脑海里过着今天演绎的片段,反复推敲,自己究竟该在哪里改进。
越想,脑子越昏沉。杨鸥翻了个身,决定放空自己。
晚风和西北特有的气息吹进了房间,他陷在床铺里,浑身放弃似的瘫软着。在片场太紧绷,也只有回到这小小的一隅,才有资格卸下铠甲。
就在这时,哪里不知轻微地响了一下,然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
杨鸥猛地从床上坐起。
虚虚掩了一半的窗帘后起伏出一个弧度,紧接着,那个弧度消失,一个人形凭空走了出来。
杨鸥定睛去瞧,结果目瞪口呆
——邢望海。
不可置信,他甚至张大了嘴巴,下意识去揉了揉眼睛,以防自己在做梦。
“鸥哥。”邢望海驾轻就熟地揽住他,找到他的唇,迫不及待吻他。
杨鸥恍惚地回应,觉得自己此时像随着波涛漂流的一叶小舟,鼓涨的船帆下,掌舵人竟然是他夜思梦想的爱人。
“你怎么来了?”杨鸥一边吻他,一边问。
“爬上来的。”邢望海故意答非所问,腾出一只手,指了指大敞的阳台。
双唇恋恋不舍地分开,杨鸥抱着邢望海一起坐到床边,摆出正儿八经的模样问:“你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邢望海靠在他的肩上,用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胸膛,“我太想你了,所以就过来了......你如果想问,为什么我不打一声招呼,还要翻阳台进来,那是因为我想给你个惊喜。怎么样,浪漫不浪漫?我们像不像罗密欧和朱丽叶?”
“太大胆了,”杨鸥嗔怪一声,揉了揉对方的头发,“把我都吓到了,下不为例!”
嘴上虽然这样说,杨鸥心里早就被甜蜜溢满。他被这种“莎士比亚式”的举动融化,尽管他不承认他俩和罗密欧朱丽叶有任何相似之处。但这样幼稚、甚至冲动的惊喜,的确将他之前的低落一扫而光。
邢望海是他的速效救心丸,是他的九死一生。
他们没有喝酒,却跟微醺似的,抱在一块儿,不忍分开,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差点儿迷迷糊糊睡着。直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个梦境。
杨鸥警惕地从床上爬了起来,邢望海也跟着直起腰。
须旭声音清亮,“杨鸥,在吗?”
杨鸥忽然心头一梗。
邢望海死死盯着那扇门,还有门后的声音。
正文 第69章
106.
须旭还在敲门。
这瞧门声里还夹着杨鸥的名字,像一柄斧头,直直劈在门上。顿时,好像有隐形的火焰,在噼里啪啦燃烧,杨鸥第一次希望自己可以扑过去,灭掉这团火。他看了一眼邢望海,一动不动,像一尊泥塑,脸色苍白。之前的旖旎尽数逃走,现在剩下的只有尴尬。
“鸥哥,你不去开门吗?”邢望海打破沉默。
“不要管他,待会儿他就会走的。”
“他经常这样吗?”邢望海定定看向他,“来找你?”
杨鸥急于否认,表明真心,“没有的事,今天是第一次,我们下戏后都不碰头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易导觉得有必要研读剧本,我们才会聚......”杨鸥一把捞过邢望海的腰,将人抱在了怀里,“相信我好不好,我绝对没有和他有更进一步的接触。”
“鸥哥,我知道这样说很自私,但我真得不喜欢他跟你一起演戏......好在我看过剧本,你们有交集的场景只占了剧本的1/3,要是从头到尾都在对戏,我怕我会嫉妒得发狂。”
邢望海的脸颊触到了杨鸥的肩膀,他忽然明白,自己并不是难受,而是无能为力。因为自己太过于介意,所以需要杨鸥不停解释,才能够安心。他想从这种患得患失中挣扎出来,可到头来,他唯一能做得便是死死抓住杨鸥,剑拔弩张。
“我知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