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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下的须旭耳语了几句,须旭脸色霎时变得难看。易一群对他招手,他魂不守舍地走过去,两人小声交流了一下,最后由场务护送须旭离开。整个片场的目光都追随着须旭的背影,直到他完全消失不见才晓得收回来。大伙停了下来,瞬间就炸开了锅,交头接耳地议论到底出了什么事。
    过了几个小时后,就有风声,说是有警察收到举报,找上门来。关于举报内容,各有各的说辞,有的说会不会是关于吸毒,毕竟邢望海那条热搜效应还未从人们脑海里褪去;有的人装作很懂,说来的可是经侦,这是调查偷税漏税吧。后面这一说法,不知怎地开始蔓延,突然人人自危起来。毕竟,这个圈里的账,都是一团乱账,谁能清白。
    杨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着片场嘈杂,缓缓站起了身,走出去。苏敏敏跟上他,询问他去哪儿,他简短地回答,就是有点儿闷,想独自走走。苏敏敏识趣,只对他嘱咐了声,注意安全。
    午后的阳光还不错,杨鸥不知不觉就走了很远。
    他走到那座拍第一景第一幕的教堂,抬头仰望,看那尖顶,在湛蓝之下尤为突兀。经过风化,教堂在逐渐变灰,完全不受大西北的干燥影响,阴暗的角落里已经结出青苔。
    他有几次从教堂门口路过,有音乐声,大概是在做礼拜。今天走到这里,却安静无比。他推开厚重的木门,走进去,捡了最后一排座位坐下来。
    阳光从两侧尖耸高立的彩绘玻璃里泄出来。
    杨鸥一眨不眨,盯着中央,那里有一个硕大的十字架。
    他闭上了眼,彷佛看见曲婳在念《圣经》里的话:
    “凡事都不可亏欠人,惟有彼此相爱,当常以为亏欠,因为爱人的,就完全了律法。像那不可奸淫,不可杀人,不可偷盗,不可贪婪,或有别的诫命,都包在爱人如己这一句话之内的。爱是不加害于人的,所以爱就完全了律法。”【2】
    吴翔宇,不,是须旭,冷漠地站在女人身后,听着耶和华的教条,显得嗤之以鼻。
    杨鸥攥紧拳,指甲无可避免掐进了掌心。
    他没有想过害他,可他不知悔改,甚至咄咄逼人。他被逼到悬崖,只好拿起武器自卫。替自己,也是替邢望海。
    为什么爱总是和贪婪如影随形呢?
    他爱他时,当他是一切,所以连他的贪婪也能包容。
    可他不爱了,他却要跑过来,上一套一套的枷锁,用以前的爱,窒息他。
    须旭赌他还是以前那个在情感里会怯步的人,所以肆无忌惮。
    杨鸥睁开眼,盯着十字架,跪下来,忏悔。
    他说:“主啊,原谅我......”
    他说不下去了,只是跪在冰冷的地面,阳光在他的脊背上跟着颤动。
    正文 第99章
    156.
    上千公里,还是两个人换着开,差不多午夜时分才到达杨鸥拍片的附近县城。杨鸥在电话里特地嘱咐徐幻森,不要来片场。
    已经快二月底,夜间气温依然低得冻人。徐幻森骚包,只穿了件羊毛大衣,内里打底是衬衣,一下车就挨不住凉,连打几个喷嚏。邢望海询问他要不要厚外套,自己正好有带。徐幻森连忙摆手,说别麻烦了,待会儿就进室内,到处都有暖气。
    齐情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几步路,冻不死人,大老爷们那么矫情干嘛。
    徐幻森搓着胳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三人订的住处在县城,以防万一被人盯梢,没有去杨鸥剧组所在的酒店。
    一路都没正经吃上一餐饭,仨饥肠辘辘,Che时,肚子就在唱空城计。前台接待员听见他们肚子里发出咕噜噜响声,尽力克制着面部表情,可嘴角泛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饿死了!放好东西,赶紧找位置吃饭吧!”
    一踏进电梯,齐情就开始建议。
    邢望海却说:“你们俩去吃吧,回来给我随便带点儿什么都可以。”
    齐情观察他的脸色,也不好强求,理解似地拍拍对方肩膀,“行,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我尽量跟你找到买回来。”
    邢望海摇摇头,“随便什么都可以,不用那么麻烦。”
    邢望海进了房间,顿觉疲惫,就先去洗澡。他站在水幕下,想自己在车上说的那番话,很突兀,但每个字都发自肺腑。他不知道齐情到底理解了没,但他本就不奢求他能百分百理解。
    洗完澡,他用吹风机吹头,对着沾染着水汽的镜子,伸出手指,迅速写了个字,整整九画。然后,他停下动作,静静看着那个字,很快像眼泪一样稀释,变得松垮。出了浴室,找到手机,打开微信,调出对话框,编辑了几次信息,却迟迟发不出去。
    邢望海想自己信誓旦旦,对着外界宣言,要掌握人生,可当下,连发出一条微信的勇气都没有。太可笑了。
    他僵直站在房间中央,像是生了根。
    隐隐有什么声音传来,好像是敲门声。回过神来,再仔细点儿听,果然是敲门声。
    邢望海去开门,心想,齐情速度还挺快,没花多长时间就吃完饭了。
    走廊的感应灯随着开门声亮了起来,影子拉得长,陷在夜晚浑浊的墙壁和地毯里。
    邢望海对上杨鸥的眼睛。
    “我可以进来吗?”杨鸥低声询问。
    邢望海收回惊讶的表情,条件反射让出道。
    杨鸥走进来,站在邢望海之前发呆站立的位置。
    邢望海不知该往哪站,或者坐。明明有足够的空间,却好像在一瞬间显得局促了起来。
    “吃了饭吗?”杨鸥问。
    “我不饿。”
    杨鸥看了他一眼,目光移开,“很惊讶么?你应该猜到我会找来吧。”
    邢望海苦笑,“是,我其实不应该惊讶。”
    杨鸥默了一会儿,邢望海跟着紧张,视线却舍不得离开对方身上。
    “电影大概拍不了了。”杨鸥突然说。
    “什么?”邢望海一头雾水。
    杨鸥朝他勾手,示意他走近一些。邢望海顺从地移过去,两人面对面,避无可避。
    “我告发了须旭,他被公安经侦找上门了。”
    邢望海一愣:“你……告发他?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