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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叫混合着“咔擦”的一声刺痛鼓膜,“大哥…我错了,别打了…”
“下…下次,下次一定把他抓到你面前…”鼻涕眼泪堵着喉咙,他有些发不出声。
时隐眉头紧锁,假如哪天被抓到,估计比这还惨。
发泄一通,混混们渐渐散了,沈浔凝神听了一会:“你得罪的这帮人挺冲的啊。”
“我都不认识,得罪个屁。”
“那人家至于这么追着你,还让你还钱?”
时隐其实也并非完全不知其中原因,那天半夜,电话满是哭喊声:儿子,救命!你爹这次真的要死了!求你…
他忍不住冷笑一声,花了那么长时间,总算觉悟到这是个圈套。
他不答话,沈浔也不再问。
月亮从云层后移出,霎时透过樟树叶的间隙斑驳地照亮两人,深巷中传来声声狗吠。
两人对视一眼,这才发现身上穿的竟是一模一样的蓝白色校服。
几乎是同时开了口:“你是四中的?”
说完又都愣了愣。
时隐指节捏得有些用力,我靠啊,这些个破事让个同学撞上,也太特么尴尬了。
对方则立刻“啧”了一声,时隐看到他嘴唇嗫嚅一下,似乎在说“麻烦死了”。
一片树影投在他脸上,除了那锁死的眉头,看不大清表情:“你叫什么名字?”
时隐心里沉重,喉咙也像被塞住一样,一时不想回答。
沉默了一秒还得不到回应,对方就有些不耐烦了,沉声说:“我救了你。”
“嗯?”时隐愣了愣,这是要邀功?
半晌,他说:“谢谢。”
“不是这个意思。”沈浔笑了一下,“我就是想提个小小的要求,别和人说你见过我。”
时隐:“……”
沈浔知道他现在说的话很有点戏剧性,但又别无办法。他已经觉得要好好重新做人,那就决不能做一个乖乖“学霸”不该做的事。
至少,不能让别人知道他那样做了。
“今晚就当我们谁都没来过。”沈浔想了想刚才听到的话,觉得眼前这人的处境似乎也很尴尬,“这个交易怎么样?”
言下之意,两人就是互相握着把柄了。
风过林梢,头顶蝉鸣压下来,混混们逐渐走远,时隐轻轻“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沈浔摩挲了一下指尖上不知何时蹭上的一片黏着,再看一眼时隐腰间染得殷红的白T恤:“受伤了?”
“小伤。”
“回去用双氧水冲一下再上药。”
“哦,很有经验嘛。”
“课本上看过。”沈浔耸了耸肩,想了想又刻意补充一句,“没这机会攒经验。”
“学霸啊。”时隐的语调上扬,满脸的不信任。要不是经常受伤,这经验从哪攒来的?
“…怎么着?”
时隐望着头顶那一方斑驳的月:“小学霸,深更半夜跑这种地方来,约会还是约架啊?”
沈浔挑了一下眉,抬起手来,咔咔活动着手腕,另一手捋了捋袖子:“约你吗?你也就还凑合吧。”
空气里有什么呲溜一下爆起了火花。这话说得可就含糊了,但不管是哪一种意思,都很欠揍。
时隐:“你是在讨打吗?”
沈浔笑了笑又不说话了,眉头紧锁,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声音变得有些沉,“你不懂,我们学霸,就是可以不上晚自习。”
“关我屁事?”时隐转念一想,同校又如何,不在一个班,谁也不碍谁的眼。
“算我欠你一次,夜里不安全,早点回去吧…”时隐顿了顿,咬着每一个字眼,“小,学,霸。”
“……”操。
估摸着时隐已经走远,樟树下的沈浔从口袋里再次摸出一支烟点燃。
和时隐的清纯相截然不同,他天生张狂相,嘴角自然上翘,火光映照下一双凤目显出凌厉来。
我去他妈的小学霸。这哪来的小白脸,怎么那么嚣张?
他垂着头吐出两口烟雾,又烦躁地把烟头踩灭。
妈的,救个人和做贼似的,我他妈到底为了什么啊…
他就不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性子直爽张狂,对你好要你知道,对你不好更要你心里清清楚楚,这样怼起来才得劲儿。
他也就是出来散散心,不知怎么逛进了甬道里,就抽了根烟,谁知能碰上个四中的人?
麻烦死了。
手机上传来讯息【浔浔,下自习了吧?四中附近人杂,你早点回来。】
他“啧”一声,心中万般不爽,烟头碾碎,但到底还是悠悠地晃到街上出来,到外面打了个车回家。
谁的话他都不听,唯独对自己亲妈,他现在是绝对言听计从。
“检讨两千。”
伤口缝了线又裂开,鲜红翻开的皮肉让时隐冷汗直流。
黑诊所给他重新缝了针,又趁机在麻药上宰了他一笔。他暗骂一声,本来就瘪瘪的钱包,现在基本上只剩个空壳了。
可他到底是不乐意上学,这件事还让他喜滋滋地在小出租屋里躺了两天,偶尔用手机给自家的猫拍照。
虽然是个学渣,但他不以放纵为荣,不去学校的时候还得找个合理的理由安慰自己。
雪白的波斯躺在他怀里,睁着一双湛蓝的眼睛看着他。
这主子原本不乐意营业,时隐硬是豁出去给他弄了一顿鸡胸肉,又等它睡足了,才终于换来他的一点配合。
“公子,看一眼镜头吧。”他摸了摸猫的脊背,为它顺顺毛,“你吃了我那么多好东西,可不能翻脸不认人。”
公子“喵”了一声,终于赏脸看了一眼镜头,时隐趁机按下快门。
这样一连拍了好几张,时隐坐下来,泡了杯果汁,慢慢修着图。
公子的这几张图拍得自然,一束天光从窗帘之间钻出,落在纯白绒毛上,金黄的一层暖意。它有时微微仰着头,湛蓝通透的眼眸里一股睥睨之感。
不愧是波斯,时隐引以为傲。
“开门开门!”忽然,铁门被人暴躁地敲响。
时隐心里腾起一阵不详的预感,这两天他都没出门,按道理不应该被那群人找到啊…
把手机揣进兜里,他起身开门。
孙姨的儿子站在门口,仰着头看他,得瑟地把嘴巴高高翘起。
时隐皱了皱眉,这小孩好欠揍。
“你这房间,从那头走到这头有没有五步啊?你开个门要这么久?”孙姨踩着湿答答的拖鞋,烫枯了的头发丝儿上还有尚未清洗的染发剂。
她剜了时隐一眼,吐出一口劣质香烟:“我还以为你在里面怎么了呢。”
这人说话实在难听,然而寄人篱下,时隐不得不耐着性子应付:“孙姨,有事吗?”
“我估摸着,你这房租是不是该交了?”
“我半个月前才交过。”
“那是押金。你这风扇一直开着吧,用电那么多,电费也没交够。”
“你晚上走路的动静影响小爷睡觉了。多交钱。”男孩道。
时隐算是明白了,这明摆着就是来讹钱,他眯眼看去,视线一瞬变得有点阴狠。
“你别这么看我,这附近这么低租金的房子你找不到第二家。”孙姨被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