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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莉?唉,你别说,好久没见到她了。”
班主任老师长期请假,任他再胡闹的班级,时间久了都会有些惶惶不安。
“是啊……啧,她到底生的什么病啊?”
“唉,谁知道啊。别瞎想了,想也没用。”
热烈的气氛刚沉寂下去,就听走廊上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紧接着是一声狂喜的吼叫:“下去上课!!!”
一个班的崽子们瞬间将班主任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应声而起,桌子板凳挪得震天响。
体委身强体壮,麦色的皮肤,脱了校服,把短袖捋到肩头,冲到教室门口,又喊:“停!”
他伸着大猩猩一样的巴掌砸了一下门:“先说个事儿。”
“有啥事回来再说。”
“要上课了,猩猩。”
空气里是各种防晒霜混在一起的奇怪香味,学生们有的在脱外套,有的在后排拿球,动静不小,同时还留着一只耳朵听体委在讲什么。
猩猩:“隔壁理1班跟我们约篮球。”
教室里静了一下,就听几个女生笑道:“我们班总共也就六个男的,能打球?”
“这你就不懂吧,你说说,一场几个人上?”
“十二个?还是十一个来着?”
“十一个一队那是足球!”猩猩说,“篮球一队五个。”
他走进来:“我们班男生都没意见吧?”
李旭是个好动的,一早就按捺不住,做作地拿一个篮球在指尖打着转:“行啊,早都想收拾他们了,以为咱班没人吗?”
“就是!”猩猩转而想起什么,浓眉蹙了蹙,为难道,“不过有一个得做替补……”
他的目光无意中落在前排一个瘦瘦弱弱的小男生身上,对方倏地移开视线,声音细细弱弱,嘟哝道:“难道因为我矮,我就不能参加吗?”
这个男生上学上的早,长得又瘦小些,一脸白净,性格温和,就是有点娘里娘气的。平时这帮男生虽然也不排斥他,但确实不怎么凑得到一块儿。
猩猩很快反应过来,在心里给了自己两巴掌,自己这眼睛怎么那么不听话?
“小白,没说不让你上啊。只是理1有好几个校队的,有些不好对付啊。”
“你这话说了不如不说。”有个扎高马尾的高挑女生说,“你怎么就知道人家小白不会打球了?”
“哎呦,婷姐误会了。”猩猩连忙摆手,又看了看小白那单薄的小身板,“可也不能啥都感情用事啊。”
高马尾名为洛婷婷,是女班长,性格和她脸上横跨鼻梁的小雀斑一样,自然冲闯,不加掩饰。
“输球不输人啊。”她反驳道。
“这话是这么用的吗……”猩猩和小白脸上都紧绷绷的,一副为难的样子。
“我替补吧。”时隐从语文课的好梦中悠悠转醒,大概听清楚问题以后,突然开口说道。
这声音凉凉地从最后一排穿破杂音传上来,音量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
沈浔诧异地回头看过去,哪会有拒绝篮球比赛的男生啊?
李旭波澜不惊地继续转球,以他对时隐多年的了解,这个懒蛋绝对是能不动就不动的。虽然也会打球,不过要让他去比赛,那是想都别想。
“时…”猩猩险些脱口而出地叫他的名字,舌头猛地转了个弯,“哥,你确定?”
时隐揉揉发酸的脖颈,蹙了蹙眉,为什么这帮人一个二个都把他跟个大哥大一般供着?
他声音沉了一点:“确定。”
“那行吧。就我,小白,旭哥,学委,浔哥,我们五个上。”猩猩心大,随即便点了一下人,“还有什么意见吗?”
“你们上,我们观战哈,别丢脸。”洛婷婷说,“太菜的话我们就换女生上场了。”
这个年纪的男生大多好动,又遇上这种出风头的好机会,鲜有人会拒绝。
教室里一片哄笑,唯独沈浔问时隐:“怎么不打?不会?”
“懒得打。”他没分出一个眼神,随口回了一句,把校服往肩上一甩便兀自往楼下去了。
“呵,懒不死你。”
教室里一群十六七岁的孩子心急上课,没几分钟人就走光了。教室门只要关上,如果不从里面打开,就只能用钥匙。沈浔最后一个走,锁芯刚要卡入位,他又放开了门把手,让门虚掩在那里。
与此同时,楼下有一帮技术工人正搭着梯子,捯饬着几个监控摄像头。李主任说设备老化要修理翻新,可是却只叫了几个实习师傅过来。
那几人弄半天摸不着头脑,却又碍着面子,随便捯饬几下收了工。
*
塑胶跑道上冒出被太阳炙烤的热气,远处的人影随着热浪一同模糊,闷得人喘不过气。
比赛安排在后两周,猩猩积极地组织着一帮男生练球。时隐懒动,在体育馆侧门的楼梯处伸直了腿,就着一片树荫坐着,插上耳机闭目养神。
这地方没什么人,是个休眠的好地方。他昨晚又在便利店值夜班,现在困得神情恍惚。
“卧槽!浔哥牛批啊!”
“你投三分都那么准的吗?”
“我靠,碾压理1有希望了。”
没过多久,一阵聒噪闯进耳朵,时隐艰难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不远处,几个男生在烈日下挥汗如雨。沈浔额头上一个黑色发带,几缕头发被挑出来,蓬松地贴在额头前。
校服外套被系在腰间,露出精壮紧实的手臂。他一手抱起弹回来的球,顺手抹了汗:“还行吧。”
“我靠,我以为你们学霸都只会坐着呢。”猩猩道。
张思哲不服了:“谁说的?好歹会跑会跳。”
“哟,你倒是挺会对号入座。”猩猩揶揄回去,“行行行,您的小短腿今天辛苦了。”
说完又看向小白:“那个,你也不错,挺敏捷的。”
小白笑了一下,低声道:“谢谢,我尽量不拖后腿。”
正说着,不知从哪飞来一个篮球,毫不客气地往他们这边砸。
眼看着就要砸到张思哲,沈浔眼疾手快地挡了一把,篮球重重地打在他手背上,一阵酸麻。
“我靠?”张思哲下意识抬手遮住了脸,随即往左侧看过去,只见三个高大壮实的男生站在不远处,齐齐不怀好意地笑着。
其中一个飞机头双手揣兜,悠悠地抽了一只手出来,伸两根指头到额边比划了一下:“不好意思啊,手滑。”
“特么什么意思啊?”猩猩看了一眼飞出去的篮球,抱起手臂,恶狠狠地瞪回去。
“啧,早晚都要打比赛,先打个招呼啊。”飞机头说着,眼睛看向沈浔,“是吧,风纪委?”
原来是理1班那几个约球的。
沈浔瞟了一眼手背上的红痕,毫不客气地把自己手上的球送了过去。
他这一下动作迅捷,力道十足,球咻一下飞出去,在地上猛地一弹,准确地射向飞机头的脸。
那边的三个人反射性地往后一躲,飞机头抬手不及,五官都拧到一块了,想象中的剧痛却没有来袭。
篮球穿破空气,几乎擦着他的耳朵往后射过去。
等他睁开挤出眼泪的眼睛,就见沈浔在那边拍了拍手上的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