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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
    到底是谁的错啊?
    好像谁都没错。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然后蹲下来把脸埋进掌心,手上湿润了。
    去他妈的……垃圾人生!
    你喝酒了?
    临江路的一家烧烤店,时隐一个人坐在那对着一堆炭火发呆。
    他本来是要去打工,结果半路上接到李旭的电话,死缠烂打,硬是把他哄到了这里。
    那小子约的九点半,现在已经迟到十分钟了。店里人多,炭火燃烧的热气四处溢散,与头顶的风扇顽强搏斗着。
    时隐正打算打个电话催一催,就见门口晃进来一个黄毛少年。
    李旭拎着几罐啤酒,哐当一声扔在桌上,笑道:“哎呦,来晚了!我妈不让我出门,趁她洗碗悄悄溜出来的。”
    “哦。”时隐随手拿了一罐,“那还真是苦了你了。”
    李旭拉开塑料凳坐着:“害,好不容易考完,这几天学习我都学出黑眼圈了。”
    “我发现了。昨晚你师傅教你上了铂金。”
    “额…”李旭眼神闪躲,“那啥,劳逸结合嘛。”
    服务员把他们点的菜送上来,李旭咬了一大口冒烟的肉串,含糊道:“我靠我靠我靠,烫!”
    时隐笑:“你傻逼吗,急啥?”
    李旭一边吸着气一边挣扎着吞下去:“但是它美啊!我想这个味儿好久了。”
    羊肉串烧的软硬适中,上面撒着孜然,咬一口那香气就包裹了整个唇舌,是这家的招牌。
    李旭喝一口冰啤酒凉凉嘴巴,说:“我有个想法,我打算发展个代练业务,广撒网,哥要不要加入赚点外快?”
    时隐想起不久前,李旭一晚上被举报五次的光辉战绩,鄙视道:“你那个水平少坑人了。”
    “哎呀,总会好的嘛。”李旭摆摆手,“等我靠它发家致富……”
    接下来时隐一边吃着烤串儿一边听李旭在那儿发挥,从发财大计到班级琐事,通通过了一遍。
    李旭吃累了,打个饱嗝,说:“哎,好像要打篮球赛了。这段时间考试,都没时间练习。我其实不是很有把握。”
    时隐喝着啤酒,他一个替补队员早就把这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什么时候打?”
    “周五。”李旭竖起拇指,然后向下一翻转,“一局定胜负,干他。”
    “哦,加油。”时隐随口道。
    这边肉串签子已经堆成山,李旭又叫了一份烤糯米藕。
    时隐纳闷:“你不是吃过才出来吗?”
    “害,没怎么吃,留着胃呢。”
    然而他们还没等到这份糯米藕上桌,李旭就接到了自家老妈的电话。
    “我靠!”李旭惊呼一声后接起,对着空气点头打哈哈,“妈——没有,考完了都——哎呦,我一会就回……”
    紧接着他语气陡然一变:“我靠!别别别,求你了,给我五分钟我马上滚回来!!”
    时隐挑眉看他,他抓起啤酒罐最后灌了一口:“对不住了哥,我妈威胁我呢。今晚不回家好好学习,她就把我舅舅叫过来。”
    李旭舅舅是军队里的,长得高大魁梧,说话有些恶声恶气,李旭从小当街头小霸王,见了他却还是吓得涕泪涟涟。估计这回他妈让他去参军的事儿,也和他舅舅有关。
    时隐点头,拿起刚上的藕:“去吧。”
    结果这注定是一场寂寞的约饭,自己被骗到这边来,还要一个人买单。
    约莫十点半,他从烧烤店出来,外边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雨雾。
    天气闷热,空气似乎凝固成了某种无色的半固体,果冻一般,只有土腥味在其中裹挟着水气缓慢溢散。街边的药店里走出来一人,没有打伞,贴着额头的发丝乌黑湿润,白T恤贴身勾画着他肩背处的棱角。
    时隐的脚步顿住,紧盯着那人从他面前走过,灯光之下,雨雾像给他披了一层薄纱。
    他开口叫住:“浔哥。”
    那人身躯略微有些晃动,迟疑地回头。
    “去哪?”
    沈浔张着琥珀色的眼睛回望,又咧嘴笑了一下:“隐仔!”
    “……”时隐凝眉,“你喝酒了?”
    “嗯。”他鼻音听着有点重,“没喝多少。”
    时隐扫过他微红的面颊和耳廓,说:“鬼信你。”
    沈浔捋了捋头发,急躁道:“真没喝多少……”
    “好好好,没喝没喝,学霸怎么会喝酒呢,你只是有点醉。”
    “哼。”
    “白天不是说不出来玩吗,现在你一个人倒是潇洒。”时隐被他这样逗笑,过去拎起他手上的塑料袋看了看,“还买了解酒药,看来是没喝多。”
    “就喝了几口。”
    “哦,一口一升,喝了十口。”时隐笑,“住哪,我送你。”
    “嗯……”沈浔随手指了个方向,“那边。”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吧。”
    “……”
    时隐回想了一下,当初他替沈浔签字的那个表格上似乎写了家庭住址。
    临江路临江花园……3栋0501,还是3栋0151来着?
    ……算了。
    时隐出一口气,把沈浔的手臂搁在了自己肩头。像曾经他无数次搀着醉鬼时青易那样。
    细雨之下,打伞的行人匆匆走过,只两个少年头顶青天融入这雨雾,在反着霓虹灯光的街道上走得歪歪扭扭。
    沈浔垂着头,专门挑着地上有积水的地方去。深灰的水泥路上,一个个小水洼亮晶晶地镀一层暖黄色,他拉着时隐左边踩一个,右边踩一个……
    “别踩水。”
    “就踩,鞋踩湿了赔你一双。”
    “十双呗,土豪。”
    “一百双!”
    时隐乐呵:“好啊,折成现金谢谢。”
    逗着逗着,沈浔越走越偏,拖着时隐往左边的电线杆上去了。
    时隐骂道:“傻逼,你右脚不要总是往左边伸。”
    “哦。”
    “靠,也别一直往右!”眼看着人又要下到非机动车道上,时隐赶忙把人拉回来,“走直点儿。”
    “挺直的。”
    “弯着呢。”
    沈浔学他的语气:“直着呢。”
    “弯着。”
    “直!”
    “行行行,直。”时隐暗自翻白眼,真想不通他这种状态是怎么做到自己跑出来买药的。
    “浔哥晚上不回家,你妈会不会找你?”
    这回沈浔没回话了,他愣了半晌说:“不会,我会找她。”
    “什么意思?”
    “她跑出去了,在被人看到以前,我会找到她。”
    时隐有一瞬的愣怔,随后稍微用力捏了捏沈浔的臂膀。
    沈浔抬头,视线扫过街道,问:“你带我去哪?”
    “去我那。”
    “哦。”他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你想趁机把我拐回去,然后拍我的丑照,以后好报复我,对不对?”
    “?”时隐直接懵了,这是猪油蒙了心,好心把人捡回去,结果却招来一顿无端猜测!
    他一把丢开沈浔的手:“那你自己滚吧。”
    “哼。”沈浔踉跄几步,“我就知道,你得有多讨厌我,帮你补习你还拉我干架。”
    “……”
    “你还逼我做哈士奇。”
    “是你自己说的。”
    “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