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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难得温和。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妈身体不舒服吗?”沈浔想了想开口,“其实是心理问题。发病了。”
    空气静了一秒,时隐低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些年了。前年特别严重,我……因为这个,被开除了。”
    时隐蹙眉:“前年?那你中间是休学了一年?”
    “哪是休学,那是辍学还差不多。”沈浔转头看向时隐,“所以,我比你大,叫哥没错的。”
    “哼。”时隐一扬眉,“那可不一定,我上学晚,七岁入学。”
    沈浔一下坐直了:“几月的?”
    “五月四号。”
    沈浔一下就漾开一个笑:“认命吧小朋友,我头年十月十二的。”
    “……操。”
    “操什么啊操,少说脏话,叫哥,快点。”
    “滚你妈,哈士奇。”
    沈浔去掐他的脸:“叫哥……我操!”
    沈浔揉着自己小腿骨:“说不过就动手,果然是小朋友。”
    时隐懒得理他,捞手机看了眼时间:“十点半了,学校还去吗?”
    “你去不去?”沈浔有点犯懒,把问题抛回给时隐。
    “我今天夜班,白天闲。”
    那意思就是去了。沈浔点头:“走。”
    走到门口了,时隐扫了一眼沈浔,身上的白衬衫被压得有些皱,头上那一撮朝天揪也还没放下去。他假装没看见,勾着嘴角转身拿了一件校服:“穿我的吧,风纪委仪容仪表要以身作则。”
    四中校服是定制,每个人胸口处都绣着自己的名字。沈浔接过去的这件是时隐的,常年压箱底,上面已经染了一点木质的味道,是他热爱的东西,让他的嗅细胞非常受用。
    演技浮夸
    两人磨磨蹭蹭到学校的时候几乎要中午了,索性在校外先吃了午饭才进校门。
    太阳毒辣,时隐一进教室就睡神附体,趴在桌上不动弹。
    其实他昨晚就没睡好。前半夜在沈浔怀里和良心厮杀,后半夜迷迷糊糊,想翻个身还被沈浔拽回怀里,当真是个没有人权的工具玩偶。
    下午第一节历史,老秦照例拎着枸杞菊花茶进教室。
    “这节课大家先背书,我在办公室改卷,有问题自己过来找。”
    此话一出,教室里就传来一片窃喜声,甚至还有人击了个掌。
    老秦虽年纪大了眼瞎耳聋,对这帮崽子的脾性却摸得透彻,他在一片欢笑之中不紧不慢地加了一句:“历史练习册63页知识总结这节课背下来,差五分钟我抽人上来默写。”
    “啊啊啊……”下面一片怨声载道。
    老秦面色不变,背着手往办公室去了。
    老学究刚坐到他的软皮椅上就翻到一份白卷,当即便气上心头,这又是哪个学生如此叛逆?
    他视线射向左上角填名字的地方,本来已经在心里磨好了刀,却在看到名字的一瞬间泄了气。
    那两个字虽潦草,却也自成体系,笔锋遒劲,一气呵成。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两个字念作“沈浔”。
    老秦翻卷子时动静大了些,孙莉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他拧成“川”字的眉头:“秦老师怎么了?”
    “上次考六百多分那孩子是叫沈浔吧?”
    “是啊,怎么了?”孙莉不解,“这次他应该也考得不错,我听说那帮孩子在赌他能拉开第二名多少分。”
    “那还真是反了天了啊……”老秦摇头,拿起卷子,用指头戳着那名字给孙莉看,“这孩子竟然会交白卷!”
    此话一出,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抬头看过来了。孙莉也愣了,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名字看:“不可能吧?”
    “这卷子是按考场排的,错不了。”
    “这……不应该啊,准是有什么事儿。”孙莉说,“先别急,我单独找他谈谈。各位都老师看看自己手上的卷子还有没有这种情况吧。”
    消息并没有逃出办公室紧闭的大门,那帮学生迫于压力,大多数正心无旁骛地背书,只有几个胆大的还在无所事事。
    李旭本来拉着同桌打游戏,但那学霸一听说要默写就直接挂机了,惹来队友一顿臭骂,把李旭的好心情都给骂没了。
    他摔了手机,转头看时隐,发现他哥还在睡,于是又看看沈浔。
    这一看,他就发现有些不对。
    “哎,浔哥昨晚干什么去了?早上不来学校,头发还乱成这样?”
    “头发?”沈浔的视线从书本上移开。
    “嗯,翘起来了。”李旭伸手在自己脑袋上比划了两下。
    洛婷婷闻言看过来,忙喊道:“别动!”
    那两人转头不解地看着她,只见她眼里放光,嘴角挂着一丝抑制不住的笑:“那个,你有没有试过扎头发?”
    沈浔想自己可是留过小半年的长发呢,哪会没扎过?但这事他不想声张,只说:“没有。”
    “那你得试试。”洛婷婷说着从桌肚里摸出一根皮筋,“帅哥就要可盐可甜,你头上那个朝天揪扎起来正合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说到“帅哥”两个字的时候,李旭突然感觉到身侧传来一道凉飕飕的视线。
    他回头去看张思哲,只见那学霸和平时一样低头抿唇看书,唯一的不同就是捏笔的指尖有点泛白。
    “嗯……”洛婷婷虽生了一张白净温和的脸,性格却是大大咧咧,靠过来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问,“我给你扎一个看看?”
    张思哲抬起头来说:“我也看看?”
    洛婷婷瞪他:“你看什么看,你不懂。”
    沈浔视线来回,察觉到这两人的气氛有点不一样。他说:“不用了,我不喜欢扎。”
    就在这时,紧闭的教室门一下开了,老秦面沉如水,声音比平时更生硬,铁一样又冷又直:“时间到了,抽人默写。”
    洛婷婷将皮筋放下,瞪一眼张思哲,讪讪地退回座位,后者有些委屈地收了视线。
    沈浔摸出手机看了看,有一撮头发斜斜地立在那里,像被风吹歪的小树苗。
    他有些纳闷,他睡觉还算规矩,不至于睡成这样啊。
    讲台上老秦冷眼扫过名册,看见沈浔这个名字他就心里发怵,翻来翻去随便点了一个。
    “时隐。”
    “……”
    班上静了静,沈浔看向身旁,那人动了动,却是伸手摸了本书盖在自己头上接着睡。
    “时隐。”老秦又喊了一声。
    李旭低声喊:“哥……”
    “哥……”正要再喊,就见沈浔拿起了皮筋,对着手机熟练地打了几个圈,把那撮头发绑好。
    皮筋上有个小红苹果,落在沈浔头上显得他像幼稚园小孩。
    他摘了眼镜,校服一敞,揣着兜便往讲台上去:“别吵,让他睡。”
    李旭:“……卧槽?”
    “什么情况?他怎么上来了?”
    “不是喊的时隐吗?”
    班上窃窃私语起来,有些女生见了他此刻的扮相立刻两眼放光。
    洛婷婷最为激动,撺掇着带手机的姐妹:“卧槽,快拍。”
    “淦,沈浔哥哥好痞。”
    “近朱者赤,近时隐者痞,这都不懂?”
    “别哥哥了,我看你们没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