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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上讲台板书上课,讲解模拟试题。学生们看不见刚才齐忠惊慌失措的模样,他如今平静如常,似乎已经忘记二十分钟前他丈母娘的发难。
    走出辅导班,方璐电话打来。杨清水接起,“阿姨,我们的计划失败了。”他告诉方璐,自己一路上的观察情况。
    方璐带着哭腔,“是不是我们错了……冤枉了阿忠?”语气像惊慌的小孩,他听见蒋振理低声的安抚。
    杨清水也陷入自我怀疑。到底哪一个环节出错,是他脑洞太大把人想得太坏,还是齐忠识破了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鉴证报告严丝合缝,蒋葳的尸检结果符合失足堕崖特征,程序没有纰漏。主理鉴证的还是蒋在月,不用担心当中有猫腻,按照一般的私家侦探办事程序,这个时候该收钱结案,人道主义点便好好劝说二老接受现实重新生活。
    可他依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杨清水还是说不出结案的提议,只告诉两老自己会继续跟踪追查,让方璐别胡思乱想,便挂上电话漫无目的在路边瞎走。
    附近街巷密布,走了一阵,杨清水迷路了,也不上心,左穿右插,反正总有办法出大路。忽然听见求饶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说我错什么就错什么我都认,成不成……”
    随即又听见杂物四散的声音,杨清水拐进巷子一看,亘立巷子中间脸臭得要死的板寸头,好像是……林知律?
    察觉有人,那人转头,凶狠的神情吓了杨清水一跳,果然是林知律,衣袖挽起了,手指关节微红。
    挨墙的小混混掀开罩头上的垃圾筐,看见来人立马惨叫求助:“救命啊警察打——”话没说完,林知律一拳砸墙上,墙灰簌簌,拳头离人脸就差两厘米,混混顿时噤声。
    林知律转身眯眼,盯着巷口看,意思是让杨清水别多管闲事。
    杨清水似乎对他灼热的视线无感,“你们继续,我就看个热闹。”揣手倚墙边,就差一把瓜子了。
    场面胶着一阵,连挨打的小混混也感觉气氛不对劲,满脸狐疑:“你们要玩好警察坏警察套口供那套?大哥,我没得罪你吧,我真的不知道,那晚我三姨丈死了,我整晚在殡仪馆折元宝呢……”
    “三姨丈是吧,殡仪馆是吧……”林知律把垃圾筐当鞭子往人身上摔,一点不遗余力,“有人看见你揽了个女孩从赌场出来,大孝子,你替你死去的三姨丈嫖|娼?”
    小年轻脸上身上被甩出一道道红印,手胡乱挡着,不住辩解:“没嫖,我没花钱!就是我在赌场,死了人也跟我没关系啊!”
    竹筐的把手被扯断了,垃圾跌落一地,林知律解开扣子,怒气未消:“交个名字出来。”
    “我特么不知道啊!”
    “不知道?”
    眼看林知律抬腿要踹上要害,“三天,给我三天!”话说完,皮靴在□□前停住,小年轻捂着裆部,惊魂未定,“最近两个帮派在争地盘,死的那人听说是魏家打手,也可能是他们自己故意挑事找碴子,我需要时间打听。”
    林知律看着他,“大后天这个时候自己上警局报到,别让我找你。”
    小年轻忙摆手,“怎么敢啊,我还不想下去陪我三姨丈。”见林知律侧身让出空子,他捡起自己的物品,冲杨清水讨好地点头,连滚带爬跑了。
    人跑了,热闹看完,杨清水还舍不得走。
    林知律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去巷子的水管边接水,擦洗手上残留的血迹。听见跟上来的脚步声,头也不回:“离我远点。”
    杨清水:“神经病又不会传染,我不怕。”他站身后,看不见林知律表情,只见他动作顿了顿,啪的一声关上水龙头。
    只见他站起身,神情严肃:“你闲得慌没事做,才故意引起我的注意?换了别人,你也会赖着他不走,打探他的私人生活,你对认识不久的人都这么上心吗?”
    杨清水:“我又不是故意跟着你的,这不碰巧遇见了嘛?你也不见得充实到哪里去,到处找架打,这么暴躁,缺乏爱情滋润?”
    林知律望过去,盯着他看:“我不像你,男人女人都能撩拨。”
    “我撩过谁?”不知所云,杨清水听得云里雾里,想起上回见面他发脾气,忽然失笑,“哦,你说蒋在月。她是……”他想了想,决定略去凌余的名字,“我好朋友的心上人,我找她有事,公事。”
    听见这话,林知律脸上浮上一丝古怪的神情,“是吗?”说着,转身往巷子出口走。
    奇了怪,刚才还生气得很,现在又漠不关心的样子,杨清水想着,大概是他写林知律的人设是为剧情服务,行为都自相矛盾了,看来说到底还是他这个作者的错。幽幽叹了口气,跟上去,“你不觉得自己的办案手法是在踩线吗?我不否认有其效率,但对你自己的职业生涯没好处吧。”
    “无论我是否在乎程序正义。”林知律说着指向自己脑袋,语气比刚才和缓不少,“这里都不允许我这么做,它就像个炸弹,随时点燃搞砸所有事。与其这样,倒不如一开始就走最快的路。”
    又怪他咯?
    杨清水挑眉,“上回破原野的抢劫案也是靠这种做法,把嫌疑犯揍一顿逼供?”
    “……”他是有情绪病,不代表智商出问题了。林知律带着鄙视瞅了他一眼,“敢持枪抢劫的老狼,会因为怕疼就漏口风?”
    杨清水问:“那你怎么让他认罪?”
    林知律淡淡说道:“搜查令。没有人作案可以天衣无缝,赃物都能堂而皇之挂办公室的人,枪支自然不会乱丢。他收藏的□□□□,拿去比对当年的弹道轨迹记录,证实其中两枝是当年犯案的凶器,足够成为检控原野的证据。用最土的话说,这叫凡走过必留痕迹。”
    说着,回头见杨清水停下脚步,怔怔地想着什么,忽然猛地跳起来。
    “我怎么没想到呢?你说得对!”他喜不自胜,抓着林知律的肩膀晃,“我特么爱死你了!”
    林知律脖间喉结微微一动,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他挥手,“我欠你一顿饭!”随即往巷子反方向撒腿就跑。直到背影消失视线中,林知律收回目光,一个人站定了好一阵子。
    跑出巷子,杨清水飞快给方璐打电话,“阿姨,你们有女儿家里的钥匙吗?”快步走出马路,截停一辆计程车。
    两层高的花园洋房坐落北郊,红墙砖瓦带着古色古香,以杨清水对高桥市物价的了解,这幢房子差不多值一百间侦探社地铺,想想齐忠的收入,杨清水仰脸微叹,忽然觉得吃软饭也是个相当不错的职业。
    方璐给了他大门钥匙,开锁顺利进入屋内。林知律的话提醒了他,鉴证报告上有一道死者脚踝上的切割痕迹,很可能是齐忠为了布置失足陷阱时架设的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