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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别怕,哥哥在。”谭海喘着粗气,连着被子一起拥住她,用手背给她擦干净眼泪,安抚她的情绪。
谭滢此刻的眼睛是空洞的,她仍旧无法从刚刚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在谭海抱着拍背了好久之后,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才渐渐地有了焦距。
“哥,他知道了。”谭滢深吸一口气,看着昏倒在地上的男人。
他的胸口还在起伏。
他还活着。
“我们走吧,”谭海说,“我们跑得远远的,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谭滢没有回应他。她掀开被子,赤裸着身体,面无表情地走向男人倒地的地方。
她蹲下身,仔细地凝视着这张面孔,这个她称作“父亲”的男人。
在两个多月前,他还是一个可以称得上是气质儒雅的餐厅老板。
可是如今,他只是一个邋遢失意的醉汉。
他怎么配当一个父亲呢?他从未尽过父亲的责任。所以,只需要射出那一颗精子,连十月怀胎的孕育都不需要,就能够当一个父亲了吗?
甚至射出精子都并非他本意——他并没有繁殖的意愿,精子只是他射精快感的附加品,而快感则是人类为了繁衍而进化出来的卑劣的手段。
就在刚刚,这个她生物学上应该称作“父亲”的男人,是用什么样的脏话来谩骂他的一对子女呢?
贱货,婊子,变态,怪胎,龌龊,杂种,下贱,孽障。
他用最脏的话来骂他们,仿佛这样就能够把自己指摘得干干净净。
可是啊,“父亲”。世事皆有因果,我们是心理畸形的怪胎,乱伦的兄妹,邪恶的果实。而你,则是种下恶因的那个人。
谭滢已经不在乎他到底是从哪里得知他们是餐厅倒闭和罗慧流产的始作俑者了。
也许有人告诉他真相,也许他只是喝多了想找人当出气筒,随口瞎说。
谭滢蹲在父亲的身边,伸出手,想要将散落在地上的皮带再次拉紧。
谭海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幺儿,一定要这样吗?”
“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的秘密。”
“杀人犯法。”
谭滢木着脸,说:“他喝多了,兽性大发,想要强奸我。哥,我们是正当防卫,还是未成年,不犯法。”
谭海沉默良久,最终自己拾起了皮带的两端,将男人的脖颈重新勒住。
谭滢将自己的手覆上他的,说:“我们一起。”
男人在挣扎的时候重新睁开了眼睛,他的喉咙里发出气音,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成为谭海终生都难以忘怀的噩梦。他的身体抽搐着,渐渐地停止了呼吸。
“哥哥,现在我们是共犯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因为24号要考试,所以这几章都是存稿,目前也没有余粮啦~等我24号考完再开始写,感谢大家的陪伴和支持!爱你们!也预祝我考试顺利~~
雪夜
【雪夜】
这座城市很少下雪,冬天只有阴冷的雨和潮湿的空气,是由内而外,从骨髓里透出来的冷。
上一次下雪的时候,谭滢的手生了冻疮。
谭海烧开水,沾湿毛巾帮她热敷,再涂上维E软膏。这个药是谭海去药店里偷的,第二次偷药的时候,谭海被药店里的人发现了。他们通知了谭海的父亲,那一次他被打得半死。
后来谭海学会了去离家很远的药店里偷药,那里的店员不认识他的家长,被发现的话,他只需要咬着牙道歉,把药品还回去,再换一家药店。
谭海的手上也长冻疮了,偷来的药用得很快,他自己强忍着,只把药给妹妹用。
谭滢发现了这一点,先是去求了父亲和奶奶,父亲对此不闻不问,奶奶也只是敷衍着说等冬天过去就好了。
眼看谭海的手每天都抓得通红甚至溃烂,她就拉着哥哥一同去了药店。
她显然比哥哥这样埋头偷窃,被发现后挨一顿打的做法聪明得多。
她故意穿得破旧而单薄,在药店里专门找看起来面善的药店女店员问,手上长冻疮了怎么办。
店员通常都会看一下谭海的手,再给他们介绍药物。等到谭滢从荷包里掏出来旧巴巴的揉得旧旧的几毛钱,问这个钱够不够的时候,自然会得到店员的拒绝。
然后谭滢的泪水就在眼睛里打转,哭得又伤心又难过,牵着哥哥的手往门口走。
没走几步就会被同情心大发的女店员叫住,送给他们一些临期的药,嘱咐他们用完了再来。在他们第二次去那家药店的时候,得到了一副洗得有点旧了的儿童手套。
从始至终,谭海都不用说话,他只需要低着头,在店员问话的时候伸出一双伤痕累累的手。
幼年记忆里,那个下雪的冬天过得极为漫长,谭海把手套让给了谭滢,他自己手上的冻疮则消了又长,长了又消。
在其他人都惊叹于雪天的美丽和打雪仗的快乐时,谭滢却只能想起曾经的困顿和寒冷。
“幺儿,把手抬起来。”
谭滢从回忆里回过神,谭海自己已经穿好衣服,拿起了她的珊瑚绒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