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维看向驾驶位的司机的时候，它也扭过头，瞪着那双冰冷怨毒的眼睛，浓浓的恶意。
    视线交汇，说不出的诡异。
    杜维就那样冷冷的盯着司机，左手掏出了手枪，斜对着其脑袋。
    下一秒。
    砰……的一声枪响！
    隔离窗被子弹打破，贯穿了司机的脑袋，然后再次打破车窗玻璃，留下一个弹孔。
    瞬间，整个车厢内的所有乘客，仿佛收到了什么信号一样，都出现了异常的变化。
    首先是那些学生，全都放下了遮住上半身的雨伞，直愣愣的站了起来。
    压抑感更加强烈！
    然后是刚在杜维原本的位置上坐下的西装男人，它再一次站起来，即使戴着面具，可杜维却能感受到那种如同针芒在背的恶意视线。
    再然后是那两个缠着绷带的恶灵，它们同样是站起身，其中离杜维稍近的男性恶灵，缠绕在身上的绷带自动脱落了起来，露出其中空的胸腔。
    它似乎想要动手。
    最后则是修女，它脚下，阴影在开始蔓延，车内灯光闪烁，似乎下一秒就要熄灭似得。
    所有的恶灵，在这一刻似乎都对杜维产生了某种恶意。
    就好像，它们发现了杜维的身份一样。
    ……
    杜维感受着这种窒息一般的压力，面具下的脸却没有丝毫紧张，只是额头渗出了一层细汗。
    因为他知道，即使恶灵发现自己是个黑户——戴着面具拥有恶灵身份的假乘客，对于公交车而言，却根本不在乎。
    公交车不是恶灵，而是更诡异的存在，它的规则只针对乘客，机械而又冰冷。
    只要自己不取下面具，还披着恶灵的马甲，那就还是乘客。
    唯一有点特权的，就是司机。
    这也是规则的漏洞之一，上一次杜维就是占据了司机的位置，从而找到了一线生机。
    而这次，他想要做的差不多，只不过更加大胆。
    把这个司机干掉！
    这并不狂妄，而是杜维经过深思熟虑以后才想到的。
    因为他已经发现了司机的身份，发现了它的弱点。
    “是稻草人……”
    杜维冷冷的看着驾驶位上，脑袋被子弹打出一个孔，露出里面塞着的稻草，使得整张人皮都开始扭曲的恶灵。
    这个鬼东西，竟然钻进了安德鲁·道奎的人皮里，并不像之前那样，站在尸体的背后。
    第一次在公交车上的时候，杜维就给它爆过一次头，当时他看着稻草人跑进了麦田里，想不到现在它又上了车。
    “熟悉感……”
    杜维冷冷看着它：“你的弱点太明显了。”
    “如果你真的是公交车的司机，我绝对不会动手，可惜的是你并不是，只是一个钻进了安德鲁·道奎的人皮的鬼东西。”
    人皮之下，稻草人的眼神十分恶毒，它直接按下了车铃。
    在此时，这更像是一种信号。
    司机的特权，能够操控上下车的门，以及催促其下车的车铃……
    这三条规则都是公交车原本的规则，暂时还没发现有恶灵能抗衡。
    唯一能违背规则的人就是杜维，他是披着恶灵皮的人，只要他不愿意，谁也不能在12点之前逼他下车。
    下一秒。
    杜维将恶灵化的右手伸进了隔离窗内，向着稻草人的脖子抓去。
    稻草人也伸手抓向了杜维。
    可惜的是，这并没有用。
    它虽然是恶灵但并不强，勉强比杜维家里的那个皱巴巴的女人脸强那么一点。
    而后者则已经被杜维弄死了。
    在此刻，杜维恶灵化的右手一把捏住了稻草人的手，顺势将其硬生生拽了出来。
    在这个过程中，隐藏人皮里的稻草人疯狂的挣扎。
    可惜的是，现在的杜维已经不是在恶灵面前毫无反抗能力的普通人了。
    再者说，之前他就差点把这个稻草人干掉，更遑论现在。
    “利用规则杀人吗？”
    杜维轻声说道：“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办法，可我并不喜欢遵守规则，所以说，从现在开始，这辆车的司机是我。”
    说完，他右手捏着稻草人的脖子，左手则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打火机。
    哒……
    赤红的火焰燃烧了起来，比之前都要旺盛，猛地窜了出来，映照在杜维戴着的面具上，显得更加诡异。
    车厢内，在打火机的火焰燃烧起来的时候，压抑的气氛就像是往烧滚的热油里扔了一把火似得。
    大片的阴影瞬间蔓延到了杜维的身后，打火机的火焰也在极速缩小。
    可这时，稻草人已经被杜维连同安德鲁·道奎的人皮点燃了。
    杜维直接将燃烧着的安德鲁·道奎的人皮，连同在里面的稻草人，随手向着后方的阴影中丢去。
    轰的一声。
    火光瞬间熄灭。
    车后方，全都陷入了阴影之中，车灯内置灯疯狂闪烁，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仅有着微弱的亮光。
    灵视状态下，杜维看向后方。
    修女，戴着面具的西装男人，打着伞的学生，缠着绷带的男女，全都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在视线停在最后一排，中间座位的时候，他的眼神凝滞了一秒。
    阴影之中，中间的座位上，坐着一个浑身漆黑，看身材像是女性，可四肢比例却极不协调，就像是被拉长过似得恶灵。
    “是那个看不见的乘客。”
    “和灯光有关吗？有灯光的时候看不见它，只有陷入黑暗之中，才能看到它的真面目？”
    杜维微微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也就是说，这个恶灵一直坐在自己旁边，而自己却没有任何发觉。
    他眯了眯眼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恶灵比其他的恶灵更加恐怖。
    在有光的时候你无法确定它的位置，可当灯光熄灭以后，它随时可能会出现在你的背后，面前，身旁，甚至是脚下。
    堪称无解……
    身后，那些乘客全都动了，一双双充满着恶意的目光死死锁定杜维。
    就好像，这些恶灵变成喜光的飞蛾，而杜维就是最明亮的灯光。
    只不过这些飞蛾想要做的是把灯光彻底扑灭。
    也就是，弄死杜维……
    紧接着，他按下了后车门的开门按钮。
    便听到，车厢内灌进了呼呼的风声。
    气温骤降……
    然后，是催促下车的车铃声。
    可这时候，所有的恶灵全都离开了座位，走到了走道之中。
    修女拦在后车门前，它看了一眼车顶极速闪烁的内置灯，后者忽然一下熄灭。
    整个公交车内，都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