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和汤普森主教的交谈，一直压低着声音，并没有让其余人听到。
    对于教会来说，他们掌握着驱魔人进入恶灵化的方法。
    但教会的猎人，却只有那么五名，而且还都是老人。
    詹姆斯信仰很坚定，他愿意为了其他人安全离开，而成为一名绝望的猎人。
    可此刻，他也知道教会里的猎人，绝对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仅仅只有五名。
    实际上……
    在之前，他曾经听人提起过暮钟教会的事。
    暮钟教会是一个由上个世纪的叛离教会的猎人，所组建的组织。
    他们的信仰不变，但却更加偏激，每一名成员都在灵视第三阶段，进入了恶灵化。
    而最强大的则是即将彻底变成恶灵的老一代猎人。
    教会和暮钟教会，虽然看似割裂，可其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大家的目标一致，只是做事的办法不同。
    这一点，谁也不能去否定。
    猛然间……
    詹姆斯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教会里的驱魔人，虽然并没有上个世纪那么多，可肯定会有一些人进入了灵视第三阶段，并且成为了猎人。
    而那些猎人，却从来没有出现在教会内部。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新出现的猎人，都在暮钟教会里呢？
    可这也太荒谬了……
    詹姆斯心头砰砰直跳，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了，把这个念头死死的按在心底。
    然后，他便拿着燧发枪，向着前方的那名浑身缠着绷带的男性恶灵走了上去。
    身后。
    队伍开始缓缓前进。
    汤普森主教手持着燃烧的蜡烛，照亮前方的路，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詹姆斯。
    如他所说。
    不是没办法了，他也不会去做出这种决定。
    甚至，关于猎人的信息，都不想告诉詹姆斯。
    可局面就是如此。
    从信仰到性格，詹姆斯或许适合做个猎人。
    只是，前提是他能撑过灵视第三阶段，开始恶灵化的那种痛苦……
    曾经在教会的历史上，很多信仰坚定的驱魔人，都倒在了这一关上。
    成功度过恶灵化的猎人，也说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从他们口中得出的结论都是——当开始恶灵化，从身体到灵魂，都会有种明显的被侵蚀的感觉。
    会感觉，整个人都在腐烂。
    那种痛苦和绝望，是对人的意志最大的考验，或者说折磨……
    ……
    断裂的高架公路处。
    杜维并不知道汤普森告诉詹姆斯的那些话，也不知道进入恶灵化时候，所谓的痛苦说法。
    因为这种事，他完全没有经历过……
    毕竟，托尼神父也没资格了解到这种机密信息，自然也就不存在告诉他了。
    而此刻。
    杜维却遇到了一点麻烦。
    他感觉到了另一种痛苦，他的那张小丑牌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刚刚突然变得冰冷无比，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右手拿着小丑牌，那种从肌肤传来的痛楚十分明显。
    “发生了什么？”
    杜维疑惑不解，两张牌之间的联系告诉他，另一张牌虽然在向着自己移动，但速度并没有突然加快，还有着很长一段的距离。
    按理来说，不应该产生异变才对。
    想了想，杜维便毫不犹豫的进入了恶灵化，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从他的右手上缓缓散发了出来。
    耳中，嗡鸣声响起。
    心脏的跳动频率也开始放缓。
    杜维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
    阴沉诡异，恍若鬼魅。
    之前，他的恶灵化程度就加深了许多，因此使得许多隐患开始爆发。
    人性流失趋近恶灵。
    恶灵化加剧，右手也陷入失控之中。
    可后来回到家以后，一夜过去，蜕变忽然结束。
    直到第二天，安娜贝尔爆发以后，杜维才意识到，它曾经在自己的右手里留下了一些东西。
    并且双方建立了一种单向的联系。
    安娜贝尔借此被滋养壮大。
    换句话说，他的这次蜕变并不完整。
    但就算是这样，杜维也明显的感觉到，恶灵化的自己，要比之前强很多。
    最起码……
    右手在握住小丑牌的时候，那种冰冷刺骨的寒意，正在逐渐减弱。
    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甚至可以说非常强硬。
    因为杜维的右手在恶灵化以后，是没有知觉的，所谓的感觉，更趋近于第六感。
    忽然……
    就在这时。
    杜维听到了一阵怪异的声音。
    咕咕咕咕……
    像是水烧开了似得。
    灵视状态下，他寻声望去，便看到左侧的阴影之中，有着一个污水洼。
    浑浊的污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并且正在往上升高，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杜维目光冷漠，把小丑牌收起来以后，左手拿出面具直接戴在了脸上，右手也抽出尖刀……
    做完这些以后，他便一步一步的向着水洼走了过去。
    并不是恶灵，也不是之前那处街道的诡异感觉，而是某种让他熟悉的东西。
    邪灵……或者说另外一张小丑牌的力量。
    当走到水洼面前的时候。
    那些向上升高的污水，也形成了一张人脸的轮廓，看样子是个男人，没有毛发……
    是暮钟教会的光头男人……
    杜维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他也在盯着杜维，好奇的打量着。
    寂静无声。
    杜维没有开口的想法，对方则是无法说话。
    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整个脑袋也在往上延伸，在能和杜维对视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然后他就这么看着杜维，污水构成的脑袋张了张嘴，像是在说些什么。
    虽然没有声音，杜维也不知道怎么读口型，可大概能感觉到对方的意思。
    是恶意……
    对自己手里的小丑牌志在必得的恶意，以及要自己死的坚定念头。
    杜维就这么看着他，感知之中，另一张小丑牌正在往自己这里赶，也就是说暮钟教会的光头男人，实际上没法从污水里钻出来。
    如果他能做到的话，就不是猎人而是恶灵了。
    异相，应该是一种特殊能力的表现，又或者和另一张小丑牌有关？
    想到这，杜维平静的握着尖刀，向着污水构成的男人脑袋捅了上去。
    他之所以跟这个人玩对视，只是想让他确定自己的位置，并且准备挑衅一下。
    愤怒是人的本能。
    尤其是一名猎手在捕捉猎物的时候，如果受到了猎物的挑衅，那么他一定会陷入愤怒之中，并且展开追击。
    愤怒会冲昏一个人的理智，最起码在他吃亏之前，会对杜维产生强烈的敌视心理。
    而杜维，只需要一丁点的愤怒和敌视，因为那已经足够让他把这所谓的猎人，引入陷阱之中。
    一刀捅下去。
    没入大半，没有任何阻塞。
    杜维顺势一挥，光头男人由污水构成的部分，便直接哗啦一声，从新落回了水洼之中。
    一切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