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
    杜维身体僵住了，恶灵化的右手抓着潘尼怀斯小丑的脖子，死死将它按住。
    用来对付恶灵的白布，已经将它身体盖住了大半。
    它依旧在低声狞笑，发出嘿嘿的尖锐声音。
    而在对面。
    恶灵杜维戴着森白的面具，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即便是灵视状态下，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恶意。
    可那种极致的压迫感，却伴随着它每一步的落下，重重的击在杜维心头。
    而那些恶灵，则簇拥着它，逼近杜维。
    在这一刻。
    从安娜贝尔到修女、黑影、恶灵队伍，所有的恶灵都跟在恶灵杜维身后。
    它可怕的有点过分……
    杜维有多聪明，它就有多聪明。
    在这个前置条件下，它的本质又是恶灵。
    再没有任何一个恶灵，能让杜维发自本能的警惕和提防。
    只有自己才最了解自己。
    同理。
    自己最为恐惧的，也正是自己。
    “所以你在害怕我吗？”
    恶灵杜维突然停下脚步，轻轻笑了一声，并不显得狰狞或者阴冷，反而带着一丝温和。
    这种语调带着强烈的心理暗示，让人很容易放下警惕，不自觉的顺着对方的话去思考。
    它看着杜维。
    杜维也在看着它。
    四目相对之下。
    杜维面无表情，气质冷漠，比恶灵更像是恶灵。
    反观恶灵杜维，却比他表现的更像是一个人。
    “你不也在害怕我吗？”
    杜维看着另一个自己，声音平静。
    恶灵杜维却笑了笑，缓缓抬起手，把面具摘了下来。
    紧接着，便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
    “看着另一个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奇妙，就好像一面镜子一样，镜子外面是你，镜子里面是我，但现在我从镜子里出来了。”
    恶灵杜维右手拿着面具，走到了杜维面前。
    而在这个过程中，那些恶灵紧随其后，如果这是一场舞台剧，那它就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杜维却没有太多反应，漆黑眸子没有丝毫波动，他看着恶灵杜维，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只不过在这种时候，却显得格外冰冷。
    他平静的说：“心理学就是一面镜子，它能让你了解最真实的自己，那些你所刻意遗忘，甚至是不曾发现的所有隐秘，都会暴露在你面前。”
    “但是，你真的从镜子里跳出来了吗？”
    “你真的觉得，你是恶灵的我？”
    恶灵杜维笑容依旧，微微低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杜维：“为什么不呢？对你来说最为恐惧的不就是你恶灵的你吗？不管是恶灵化的隐患，又或者是纯粹的生存本能，你都不想变成我这样。”
    说着，它伸手拿着面具，缓缓覆盖向杜维的脸：“面对死亡，你应该保持平静，而面对我，你应该学会颤栗。”
    杜维的视线透过面具的眼睛空洞，注视着另一个自己。
    他心里无比确定一件事。
    面前的这个东西，绝对不是恶灵杜维。
    因为恶灵杜维根本不可能以这种形式和自己交流。
    它本身就是恶灵，又拥有自己的人格和记忆。
    而且，它也不可能以其它形式出现在外界。
    因为那代表着它变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
    一旦成为独立的个体，它也就不再是恶灵杜维，而是一个恶灵。
    人格会自我否定，记忆会彻底销毁。
    换句话说，恶灵杜维只会选择夺走身体，而不会选择附体在别人身上，又或者是单独出现。
    想到这。
    杜维任由这个恶灵杜维将面具戴在自己脸上。
    皮肤传来的触感，阴冷且实质。
    似乎是真实……
    可也仅此而已了。
    恶灵杜维在把面具戴在杜维脸上以后，它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就像小丑一开始把目标放在杜维身上，却成了杜维的目标。
    这个恶灵杜维把面具戴在杜维脸上，杜维反而比它更像是恶灵杜维。
    杜维声音冷漠的说：“那么你看，谁才是恶灵杜维？”
    它一声不吭，周围的所有恶灵全都涌了过来，充满恶意的目光，死死盯着杜维。
    可这却让杜维觉得这是在浪费自己时间。
    于是，他冷声说道：“你给我戴上面具，是想给我换一张脸完成那个机制对吗？可实际上你根本做不到，因为你就是个冒牌货。”
    “小丑能制造出几近真实的幻象，把我遇到的所有恶灵以及一些曾经让我毛骨悚然的尸体重现出来，可假的终究是假的。”
    “你比恶灵的我，差的不止一点半点。”
    “即便是面对死亡，我也会保持平静，可面对你，你觉得我会害怕？”
    杜维说完，扭过头不再看它，转而把白布彻底蒙在潘尼怀斯小丑身上，并且将那个红色的气球也一起包裹了进去。
    很快。
    白布之下便出现了一个小丑的轮廓，狰狞又恐怖。
    如果是用白布来对付黑影，估计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因为它本身就已经足够恐怖。
    随着杀的人越多，它的危险性也就越强。
    可潘尼怀斯小丑却不一样。
    它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是驱魔人的克星，只要你有着心灵层面的弱点，有害怕的东西，它就会无比强大。
    可对于杜维来说，潘尼怀斯小丑是这个世界上最弱的恶灵，堪比当初那张死在换脸机制中的女人脸。
    杜维天克它……
    潘尼怀斯小丑疯狂挣扎，可力度却越来越弱，整个轮廓也逐渐坍塌了下去，越来越小。
    身后。
    那些恶灵们死死的盯着杜维，一个接一个的伸出手，伸向它的脖子。
    但每个恶灵都在逐渐变得暗淡，包括这个所谓的恶灵杜维。
    可下一秒。
    忽然……
    恶灵杜维的身体变得凝视了起来，就好像被注入了新的力量源泉似得，它忽然扭了扭脖子，站直身体，目光死寂且空洞的看着其它的恶灵。
    “我喜欢安静……”
    它这么说着，语气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虽然依旧优雅，可却就是让人觉得不同。
    同时。
    它伸手对着恶灵们虚虚一握。
    紧接着，所有的恶灵，从安娜贝尔到修女以及黑影这些冒牌货，全都发出了刺耳无比的尖锐叫声。
    噗……
    就像是气球被捏爆了一样。
    那些冒牌货们一阵扭曲，直接消失在了暴雨中。
    而杜维脸上的那个面具，也随之消失，就仿佛从没有出现一样。
    但这并没有让他放松警惕，反而背后一寒，眼神更为冰冷了起来。
    他想了想，将只剩一个气球轮廓的白布迅速收拢，转过身便和身后的它四目相对。
    “这算什么？模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