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走到几人的身后，片场内的电线满地都是，她找了一处空地，舒冉正好给她递了一个小板凳。
    “看看。”
    屏幕内赵莹莹正对着男主角大喊，连问了几遍“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
    “为什么你一直忘不了她？”
    “为什么你要在我跟你告白后才发现你喜欢的人是她周慧？”
    方一舟任由她发泄，任由她将东西砸到自己身上也无动于衷，赵莹莹喜欢了他四年，他拒绝了四年，也等了周慧四年。
    “咔！”
    陈志的声音里已经带了认命般的妥协，招呼了一声：“先休息十分钟。”
    说完这才看向几人：“怎么样？”
    副导的意思差不多就行了吧，看这样子能发挥出这个水平也是尽全力了，毕竟在拍戏前点了一整瓶的眼药水，一开拍玲思那哭戏假的实在是不能太假。
    舒冉没立即发表意见，轻抿着唇问向玲珑：“你怎么看？”
    陈志和几位副导自然也是转向玲珑，表示：“程总是我们的大投资人，不论是作为设计师还是老板，你都有权提出意见。”
    远处正在喝水的玲思似乎注意到了这些，拿着矿泉水瓶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紧缩的瞳孔里也带上了一丝慌乱。
    毕竟现在，她真的拿捏不懂玲珑。
    玲珑看了几遍刚才的拍摄，也不犹豫，直接指出中心：“还是一个问题，玲思的个人情感太重，融入不了戏中的角色，她所演绎的是她自己在生活中的感受，不是剧中等的累了近乎崩溃的赵莹莹的想法。”
    玲珑不知道他们是真心还是附和，纷纷点头表示：“的确，确实是这个问题啊。”
    她和舒冉对视了一眼，眼神表示：“是这个问题刚刚你们怎么都不说？”
    只有陈志一人在摸着下巴深思，好像在做什么重大决定。
    十分钟一到，各部门准备开拍，本该下达命令的陈志忽然临时来了一句：“这样，玲珑，刚刚的这场戏你来做个示范。”
    全场：“……”
    这是什么意思？
    几位副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对这突发而来的情况有些意料之外。
    就连玲珑自己都是一脸懵：让她演？
    她看向陈志，带着满脸的问号：你确定？
    已经准备好准备上场的玲思再一次游走在暴怒的边缘，垂在两边的胳膊轻轻抖动，脸上学生的妆容此刻看起来变得有些冷艳，双眼紧盯着一个方向，牙齿紧咬着下唇，女生脸上特有的柔细线条都因为她的气愤微微绷起。
    舒冉是在场所有人中的唯一意料之内，她替陈志回答：“试试吧，不是让你演，只是做个示范。”
    从玲珑上次说那些话为止，她就知道，玲珑其实更适合。
    只是这话，还是由导演陈志亲自说出来才好，不然他们谁说都会更显猫腻。
    陈志是著名的“公私分明”，对待工作一丝不苟，绝不会掺杂任何个人情感，他比所有人都希望他拍出来的作品所呈现给观众的是“完美和记忆”。
    玲珑犹豫了几秒，最后在舒冉期待的眼神中点了点头，不用和那从未离开她身上的视线交汇，她都能感觉到玲思那眼神中满满的怨恨。
    玲珑看了一下剧本和几句台词，简单和方一舟对了几分钟的戏，在陈志喊道“各部门准备时”深吸一口气，“Action”的口令一下，她就立即进入了角色。
    “莹莹，”方一舟的宿舍里他站在自己的窗前，面前堆着一摞书，其中正中心那本被保存的完好无损的书面印着“高中数学”四个大字。
    一根红色的书签下，那张淡粉色的信封微微露出，那是当年周慧偷偷夹在方一舟的数学书里的第一封情书。
    “你知道的，四年了，你也该累了。”
    他低沉又有些疲惫的声音出现在赵莹莹耳侧，几乎话音刚落，玲珑眼角的泪滴倏然话落，和她黑色的泪痣沾染在一起，一点一点向下晕染开来。
    “我不信！”
    赵莹莹突然像是崩溃了一样，先是转身把门一甩，巨大的响声让方一舟沉着脸转过身，声音严肃：“赵莹莹，别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