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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住呼吸,下意识去摸抢,一个有力的翅膀扫过她的头顶,绕着她的头飞了一圈。
眼前树林外的天光忽然一暗,一只巨大而健硕的雪地雕落在了树枝桠上,树枝因承受的重力向下弯曲。
凯迪看着这只鸟以一种颇为神气的姿态栖息而下。方才与松鼠的过节涌上心头,有些不爽,她把枪杆握在手里,对那只雕说,“我问你,哪个方向可以回去?”
她说话的时候,那雕只用一条缝一样的黄眼睛盯着她,那种无动于衷的冷冽目光让凯迪警惕起来。她懂了那眼神。
“我是来打猎的。”她大声说道,用两只手将枪杆托起,“可我什么都没打到,一发子弹都没用上。”
“所以你不应该生气。”她微微低下头看它的反应。
“我要是死在这里,你可以吃我的肉,啄我的眼睛。但是现在不行。”话音落下,枪口已经被端成瞄准猎物的角度。她重复着,“现在不行。”
巨雕胸前白色的羽毛被圈在准心的缺口中,凯迪盯着它强壮美丽的身躯,说道,“到底哪一边才是猎物?”
就这样僵持了漫长的五秒钟,凯迪只在那期间进行了一次呼吸。
而后,她的手指慢慢离开了扳机,手臂的力量撤去,放下枪,背好枪,走出了树林。
跟松鼠的过节还是要找松鼠算账,她发觉或许那只雕对她并无恶意,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恶意,毕竟它还什么都没做。
凯迪步入空旷的雪地,流水的形状在雪地上划出一个优美的曲线,上游的尽头,一块白色的石碑跃入眼帘。
凯迪与它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看清了上面的字……
洛茵河流之源
凯迪放下茶杯,靠近地图最下的边缘,一小行显眼的红字吸引了她的注意——洛茵河流之源。
洛茵河的河道在地形图上用天蓝的颜色从最下边一直延续到图纸的最上边,弯曲婉转的支流,和仅在最初弯折一次,而后都近乎笔直的主河。
如此这样的画面,像闪电一样击中了凯迪。记忆中的图形像一张巨大的网从天上落下,无形地覆盖在地面上。
她抬起头与天空对望一眼,大笑了几声,开始复原自己的记忆。
左边,两座山的谷地,高程线稀疏,并不算高。她转头看去,两座圆润如少女双乳的山峰,拥抱着一座可爱的山谷。
她笑了起来,初生的洛茵河水在她面前横流而过,她朝右手的方向转去,不会错的,沿主河道绕过这座山峰,接下来的去向就是正北。
北向再上是人字形的石岩湖,左上西北是一片平面呈三角形状的伐木林。
再上方,是……
利威尔。
啊,那个时候利威尔就坐在她的对面,地图的那一边就是他。他现在在做什么呢?等回去后被他知道迷路的事情,一定会被认为是糟糕透顶的人吧。话说,我还有机会回去吗。
凯迪的心情又莫名地跌倒谷底。但她很快便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她还足够清醒,很清楚要与脆弱的意志做斗争。
右手两点方向就是东北,她告诉自己,正对着斯托海斯。
那里有回去的路。
天色变暗的事实,是凯迪突然之间意识到的。
漫长的路程,机械的行走动作,使她的感官逐渐迟钝。当她又一次将腿从积雪中抬起的时候,一阵狂风掠过原野。表面的一层积雪被风卷起,仿佛获得生命一般向前呼啸奔腾。
天色以很快的速度持续变暗,不多时,便落起大雪。
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让凯迪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她抬起手臂想挡一挡风雪,可雪粒还是持续不断地打在脸上,她只好艰难地眯起眼睛。
她摸出怀表,得知从洛茵河的源头到现在已经连续走了两个小时。而现在,恶劣的天气使她不得不放慢脚步。
在铺天盖地的雪花和凌冽的寒风中,她发觉自己开始神志不清地发烧。
她走到一处山坡的背面,捧起积雪洗脸,从树叶上摘下一些干净的雪放在嘴巴里,让它们变成水然后吞下去。
她慢慢地坐在地上,背靠着山坡休息。她看着周围的一切,看着山、水、树、雪,仿佛都在风中肆意生长。这一切都使她的心更加混乱、空洞、难过。
她想到离家许久,得罪了父亲,现如今又陷入这样的境地,不禁心生寂寥。她又想起院子里的秋千,书桌的一角,爬着藤蔓的阳台,甘甜的井水,和结果的樱桃树。
如果我是一棵树,我就能承受所有的痛苦,她想。如果我感觉不到,我就能一直走下去。她告诉自己,我的身体还可以承受,脆弱的是我的精神。因此,她又迈开脚步。
暴风雪继续着,凯迪的脚步也继续着。
崭新的马具在太阳底下发出皮革的香味,一个黑发的小女孩牵着她的手,对她说,“凯迪,你得学会骑马。”
可事情总不会那么顺利,凯迪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一些红的,黄的,白的,橙的细长花瓣浮在空中。
她摔断了肋骨,已经不记得是在哪个微风习习的午后醒过来的,只记得身边淡淡的千日菊味道,和芙莉妲红红的双眼。
“我们不学骑马了。”芙莉妲说。
“我们得学。”凯迪回答她。
芙莉妲守在她的床边,她躺了三个月才完全好。后来她们当然是学会了骑马。她不知道为何会想起这些,好像生病时候的感觉也是这样,一个人漫无目的走着。
凯迪抬起头,恍惚间看见远远的天边,悬着一轮小小的淡黄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