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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会来。
信是写给祝子期的, 原想了很多话, 到写却只剩了半句诗。
“岁月忽已晚。”
龙禁尉的消息传到林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而最早知道这件事的是刚下朝时的林如海。
每日下了朝, 林如海惯要去御书房议事,今日迎面就遇到了大皇子,冲着他一番阴阳怪气。
“听闻林卿岳家得了恩典?贾元春能去皇弟府上,想来日后好日子少不了,林卿和皇弟也算得上亲戚了, 要好好亲近亲近才是呀。”
秦可卿的身份在皇宫里从来不是个秘密,她是当朝太子的遗珠。
当时临近太子大婚,这样的身份自然成了羞耻的记号,秦可卿母女被太子派人送出京,途中遭大皇子生母、也就是当今继后的母族截杀,秦可卿生母惨死,而秦可卿不知所踪。
十八年后,秦业从养生堂抱养来的女儿秦可卿长大成人,嫁给贾珍的嫡子贾蓉为妻。
太子一直以为秦可卿母女一起死了,但大皇子却从母亲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大皇子心高气傲,却被太子稳压一头,他没有继后的心计和忍耐,匆匆找上贾珍,诱其杀了秦可卿为太子分忧,并怂恿他上门邀功,给太子添堵。
堂堂宁国公的后辈,用这等勾当就换了个龙禁尉,是个聪明人都得掂量掂量吧?贾珍还真是扶不上墙,真以为贾元春进了太子府就万事大吉?
不过贾府死活不关他事,闹到皇帝面前才是最好,让他看看太子德行有愧,储君应该是自己才对!
大皇子自以为得逞,这几日都春风满面。
林如海毕恭毕敬:“太子乃国之储君,大皇子理应尊称殿下为太子,而非皇弟。”
大皇子哽住了,林如海却还没说完。
“太子后宅之事乃是家事,下官与太子乃君臣,君臣为国事,公私不分为祸乱根源,臣深以为是,望大皇子慎言。”
大皇子:……
林如海笑得非常温和:“圣上仁德,太子宽厚,大皇子有此父兄,怪不得天真烂漫许多。”
大皇子:……
等下他怎么觉得自己被指着鼻子骂愚蠢了?
等他回过神来,林如海早就走远了。
大皇子:……???
年迈的帝王已经等候多时了,御书房中光线很暗,窗户不少,但都被厚重的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
帝王将自己掩藏在黑暗中,仔细观察地上站着的臣子们,仿佛是垂死的鹰在挣扎着做最后的防卫。
林如海走进来,皱了皱眉,他不喜欢黑暗。
祝正初一直在左首打盹儿,见林如海皱眉,伸手招来了身后的太监,耳语了几句。
太监领命去了,很快将主要遮光的窗帘撤了。
帝王没有说什么,不一会儿大皇子也到了,满面怒容,狠狠地瞪了一眼林如海,这才和皇帝行礼。
人到齐了,便开始议事,事情说完,帝王动了动眼皮,开口留下了大皇子。
林如海和祝正初相携而出,走出宫门,祝正初拿宽大的衣袖挡了挡强光,问到:“你怎么惹着那个猛张飞了?”
猛张飞说的是大皇子。
当今帝王后宫充实,皇子皇女无数,但真正活下来成年的只有大皇子和太子二人。
太子的生母已逝,母族蛰伏,而继后的母族势大,大皇子风头一时无两。
然而在祝正初口中——
“那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撞人。”
说是张飞都有些抬举他,但祝正初乐意这么叫。
林如海将事情简单讲了,祝正初嗤之以鼻。
“以为自己聪明着呢?再是私生女,也是皇家血脉,真当皇上太子都不在乎?比起过去的事情和死去的人,任由旁人设计杀死皇家血脉,哪个更严重?虎毒还不食子呢。”
林如海深以为是。
他们二人明面上留京,看上去升了官,实则被撸了实权,空挂个头衔罢了。但若说架空,偏又让他们参与内阁议事。
帝王心思,从来都不是好揣测的。
“不管了,喝酒去吧,清净日子也就这么三四年了。”
祝正初嘟哝着,整个人都挂在林如海身上,远看像一只张开了翅膀的大红色蝴蝶。
探花郎不习惯这样,眼角染上一丝薄怒:“你能不能站直了?让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祝正初笑起来明艳动人:“怎么了,怎么了?小爷我好歹也算色艺双绝……”
林如海笑斥:“四十多了喂,还小爷?”
祝正初挥舞着手里的扇子:“那就老爷,老爷我也是色艺双绝吧?走,爷给你弹个曲儿,说起来我得了一架古琴,你拿去给玉儿……”
两人越走越远,在后面跟着的清荣慢悠悠地赶着马车。
这一赶,就过去了三年。
帝王垂垂老矣,却硬是拖了三年,有他在朝堂之上,哪怕底下人心思浮动,